帝全盘策略。

    这番话术,堪称恩威并施、情理交融的典范。

    先以“绝不废中医”的定心丸消除其根本恐惧,再用“孝道大义”占领道德制高点使其难以公开反驳,最后以“维持现状、共商共议”的承诺给予现实利益的保障。

    其最终目的,是在不引发太医院集体剧烈反弹的前提下,为西医治疗打开一道得以实操的缝隙。

    “奴才领旨。必当依皇上旨意,婉转开导,务使太医院诸位大人,能体察圣心之焦灼与仁孝,以太后玉体为念,暂搁门户之争,允西医之术做有限尝试。”

    马佳绍英的回复,精准地概括了皇帝指令的核心——不是要说服太医院真心拥抱西医,而是要以压倒性的政治与伦理理由,迫使他们暂时“允许”或至少“不激烈反对”实践的发生。

    “去办吧。”凌霄挥了挥手,转身再次望向窗外。

    凌霄知道,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道理之争,而在人心与利益的熨帖之间。

    太医们需要的,或许并非被说服西医更高明,而是一个能保住颜面、地位,并顺台阶而下的“不得已”的理由。

    现在,这个理由,他已经通过马佳绍英之口,给了出去。

    接下来,就看那些国手们,是选择继续阻挡在这“孝道”与“皇命”共同指引的路上,还是顺势而为,在变局中寻找自己新的位置了。

    紫禁城的天空下,一场以“孝”为名、以“权”为实的医疗改革,其人事上的障碍,正被以最符合宫廷智慧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挪开。

    凌霄再次踏进皇太后寝宫时,殿内正弥漫着一股比往日更浓的草药气,混杂着暖阁深处特有的、略显沉闷的沉香气味。

    稀疏的光线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也照见隆裕太后比前次更为清减的侧影。

    皇太后半倚在炕上,身上盖着明黄锦被,仿佛要被那厚重的色彩压得陷进去一般。

    请安过后,凌霄未像往常那样返回养心殿继续学业,反而示意宫人将绣墩挪得近些。他挥退了左右,只留太后最贴身的女官和李总管在远处静候。

    “皇额娘今日气色,似仍倦怠。”凌霄开口,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儿臣下学路上,见御花园里玉兰已结了骨朵,想着等花开得再好些,若能扶皇额娘去廊下略坐坐,晒晒日头,或许比终日在这屋里闷着强些。”

    隆裕太后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皇帝有心了。只是哀家这身子,怕是连这殿门都迈不出去了。”

    “皇额娘快别这么说。”凌霄的语气里适时带上了一丝少年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执着,“您定要好起来。您若不好,儿臣……儿臣心里便没个着落。”

    凌霄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袍角,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刻意维持的镇定下的不安。

    凌霄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眼,目光恳切地望着皇太后:“儿臣知道,太医院众位御医,都是尽了心的。皇额娘不用那些洋人的法子,也是体恤他们,顾念祖宗成例。”

    凌霄先替太后说出了顾虑,隆裕哪里不知道皇帝为了她的病情,一直试图采取西洋医术治疗。这让皇太后原本微蹙的眉头稍缓。

    “可是皇额娘,”凌霄话锋一转,声音更柔,却字字清晰,“儿臣每每来请安,见您进的那汤药一日比一日浓苦,神色却不见一日比一日康健,儿臣这心里……如同钝刀子割着一般。”

    凌霄眼圈似乎微微有些发红,并非全然作伪,那是一个少年对至亲病痛最真实的恐惧与无力。

    “前日内务府大臣来回话,说那些洋医生看了脉案,倒也说不出什么玄虚大道,只指着那些已运到的玻璃管、小秤皿,说有些许‘确凿’ 的法子,或许能缓缓皇额娘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苦处。”

    “法子听着是古怪些,却也说好了,绝不用那些骇人的刀剪,也不服那些不明底细的虎狼药, 无非是用些提纯过的平和药剂,或是以物理之法稍稍舒缓。”

    凌霄观察着太后的神色,见她并未立时露出抗拒,便趁热打铁,将身子又向前倾了倾,语调里带上了近乎哀求的依赖:“儿臣年幼,这江山虽只剩了这紫禁城一隅,可列祖列宗在上,这‘皇帝’二字压着,儿臣夜里也常惊醒。外头的事,有王爷大臣们议着,可这宫里,儿臣能说句体己话、拿个主意的,不就只有皇额娘您么?”

    凌霄紧紧握着太后的手,那手冰凉而瘦削,“您的身子,不单是您自个儿的,更是儿臣的倚靠,是咱们这皇室还能维系着不散的魂儿。 您就当……就当是心疼儿臣,让儿臣安心,哪怕只试一两样最最稳妥的、洋医生与咱们太医都点头了的法子,成不成?”

    这番话,揉碎了一个少年天子的惶恐、依赖、孝心与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对“新事物”背后可能生机的好奇与渴望,悉数捧到了太后面前。

    凌霄没有提任何大道理,只是将一切都系于“母子之情”与“皇室存续”这最朴素也最沉重的两点之上。

    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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