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运蜀州人口买卖案案犯的队伍,终于到了泰安城。随队的羽林卫队长将犯人送到刑部大牢以后,向赵光复了命。

    等到闲杂人等退下,身边只剩吴骧时,赵光喟叹一声道:“为什么总有人做这自作聪明的蠢事呢?”

    吴骧跟随赵光多年,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不敢接话。赵光又问道:“老三那边,后来又给过什么交代嘛?”

    吴骧道:“皇上上次召见镇国公时,三皇子差人送来一封请罪书,说府上的长史不守规矩,纵容亲属牵涉在蜀州人口买卖案中,被三皇子发现以后,已经自缢谢罪了。三皇子说会对府上的人严加看管,再有犯错的,一定不会轻饶。”

    赵光道:“他倒是说的好听,当朕老了不省事了吗?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被他给毁了。只抓了一群小鱼小虾,还不是为了给他留点颜面。赵隶也罢,张不周也罢,这群小辈,一个比一个让人不省心。镇国公回府以后,怎么处置的张不周?”

    吴骧道:“听羽林卫回禀,镇国公勃然大怒,狠狠地鞭笞了张不周一番后,将他赶去了封地的农庄上思过。”

    赵光哈哈大笑道:“这个小子,只是挨了一顿打,张韬也算是对这个孙子宠爱有加了。赶去农庄这招不错,传旨给赵隶,就说为了给天下子民做表率,朕本应该亲自去皇庄主持丰收事宜,但是朕事务繁忙,抽不开身,让他替朕去庄子上忙一个月。吃住与庄户一同,不得特殊。”

    吴骧恭敬地道了一声诺,随后面露迟疑。

    赵光道:“有事就说。”

    吴骧道:“是。老奴是想着,剑南道节度副使许大人和经略使田大人在泰安城中与兵部户部商讨封赏抚恤一事,也有些时日了,镇国公年老力衰,恐怕独自主持剑南道大局,颇为吃力。”

    赵光沉思片刻道:“传话给户部、兵部,今日就要出拿一个章程出来,明日的朝会上讨论,如无异议,就尽快执行吧。”

    吴骧领旨出了宫。按照惯例,如果是皇上的正式行文,需要由司礼监拟旨加印,交中书省审阅,由门下省签发。但是今天的两道旨意,一个算得上皇上的家事,另一个充其量不过是个口信,只需司礼监派人去传了即可。

    尽管身为内臣中最顶尖的那一部分,吴骧依然恪守着本分。他有一句话常挂在嘴边,老奴之前是赵家的家奴,现在是皇家的家奴,到什么时候,都只是个奴才。主子赏赐的再多,也是看在忠心的份上,万不可失了身份。司礼监的职位特殊,几位主管太监不可避免地牵涉到政事当中,没少遭到朝臣的弹劾。而身为秉笔太监的吴骧,所受弹劾最少,都仰赖于他的本分。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轿子,吴骧带着另外一个小太监步行传旨。

    三皇子赵隶恭恭敬敬地听吴骧传完口信以后,脸上看不出喜怒,朝着赵光起居殿的方向躬身行礼后道:“请总管回禀父皇,就说隶一定事必躬亲,身体力行,帮父皇给天下臣民做好表率。”吴骧笑吟吟地应承着一定把话带到。等到吴骧一行从视线里消失以后,赵隶命人关上中门,脸色铁青的回了书房。

    赵隶的书房中,客座上有一个中年男子,身形伟岸,容貌坚毅,只是似乎常年不苟言笑,看起来有几分阴沉。赵隶在主位坐下,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骂道:“都是一群废物,连累我还要去那狗屁的农庄干什么农活,都是些下等人做的事,让我去,是要羞辱我吗?”

    那中年男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招来侍女将地上打扫干净后,开口道:“殿下何必如此激动。皇上之所以让您去皇庄,并非要羞辱你,反倒是在给你留面子。”

    赵隶疑惑道:“此话怎讲?”

    中年男子道:“蜀州人口买卖案,殿下在稍有苗头的时候就将杨长史处死,又派人在中途截杀了黄世仁,让能够牵涉到殿下的两条线索全部中断,但是殿下要知道,以陛下之聪慧,不可能猜不到您在其中的牵连。黄世仁之死,死因不可谓不明显。羽林卫之所以要将其冠上自杀的说法,想来也是揣测清楚了上意,不给黄世仁开口咬出殿下的机会。”

    赵隶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是怕牵连到我,丢了皇家脸面,所以只能佯装不知。之所以派我去皇庄劳作农事,是给我一个教训和提醒咯?”

    中年男子道:“末将猜测正是如此。殿下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在皇庄中好好表现。”

    两人出了书房,中年男子看向院中一人。那人面容冷漠,脸上悲恨交加。看赵隶走出房门后,匆忙跪了下去。赵隶随他目光看去道:“凌将军对此人有何看法?”

    名叫凌放的将军,没有答话,抽出腰间所配长剑,走到那人面前:“抬起头来。”

    黄树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被狠狠划过两剑,瞬间鲜血淋漓。他不敢吭声,只是咬着牙任凭血从脸上滑落。凌放将佩剑送回剑鞘,笑道:“不必强装什么硬汉,被剑划了两下不叫出声没什么了不起的,亲手杀了个远房叔叔更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该恨的人,是张家。”

    黄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请将军赐教。”

    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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