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厂房来来回回走了一个多小时,苏清石若有所思返回村里,一路上整个人非常沉静,魏东来不做打扰。

    苏清石不由得把这个榨油厂与达光的格局做起来对比,他在达光时便发现,那里该大的地方做不大、该小的地方不做小,后来通盘一看,本质上还是车间的整体空间捉襟见肘。

    济王滩这个地方,处处不方便,除了魏东来说的人员接送,还要有灯具材料运送,也包括食材的运送。但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好处,是村里镇里企业都无法比拟的,那就是无论内外都不被打扰、任意摆布的极度自由。

    最该放大的就是车间内部所谓的“热区”,大熔炉、吹灯器、灯罩模子聚集在这里,包括各类组装的塑形也都要在这里打造,可谓一家灯饰厂的心脏。

    苏清石发现,这里可以实现一个独立而宽松的热区空间,不至于棋盘一样车马士相一览无余,这种独立性就是最大的好处,而不是达光那样人来人往随产随取。

    苏清石没有过分在意即时性,而是很早之前他便觉得,版块之间的协作才是高效率的生产。版块或许不会解决分秒的时效,但它可以导准年月的体系,长远来看,这种系统性有不可替代的优势。

    在济王滩这个地方,他找到了自己挥斥的地盘,某种意义上说,这才是他下定决心的原因。

    就这么满心念想的时候,二人已回到了村子里,魏东来早就想请苏清石家中一叙,苏清石也觉早该拜访。不顾魏东来反对,苏清石从村里小卖部买了一些奶粉之类的营养品。

    在农村,大户与富户不能直接划等号,很多时候大户只是一种家族势力的象征,并让家主十分珍视。若干年后,人们听到的“柳家营子”“曲家沟”一类的地名,多数人已经不会去深究其来历,但若回溯到某一个特定的年份,这些地名往往都有一段独特的往事。

    大院正中,三人喝着茶,这是魏发财第二次见到苏清石,后来他知道苏清石和老五一样都投身这一行的时候,无形间又给内心加了一道保险。

    “清石,老五会计出身,算得准但未必看得清。你呢,未必有他那样的精打细算,但眼界上我看要高出老五不少。”

    这话让二人都不太好答,只是各自点了点头。

    魏发财不懂生意事,但知事事都怕形单影只,如今二人一左一右在自己身旁,彼此之间都多了几分底气,这是个让人踏实的场面。

    “你们之间今后还是要多多帮扶,有话说万事开头难,你们这个头开的也太低了些。从村里到镇里,从镇里再到市里,真不知走得走不得,也不知走得又能走多远。”

    魏东来劝着父亲,年轻人图事经得起拍打,再者这也不是头脑一热就干的事,不用这般愁肠百结。

    旋即,魏发财带着满目蔼色看向苏清石,“广志常向我提起你,他是满心惦记的,只是有些事吧,多些理解就是了。”

    实际上苏清石此来是带着一点私心的,魏发财说的虽然隐晦,但言语间俨然是知晓一些事。可就在他想着如何追问的时候,魏家的大门口,一个壮实的人走了进来。

    此人的打扮一点也不像村里人,衣服的胸口是硕大的虎头啸天图案,亮晶晶的,像贴了一层的金箔纸,手腕上的串珠绕了三四圈。不用说,他就是魏东升了。

    魏东升喝了一些酒,不至于大醉但也酒意浓烈。他嗓门奇大,现身的一瞬便叫嚷起来,手指如钻头指着魏东升、看着魏发财,听上去他已忍无可忍。

    “败家子!他才是真的败家子!拿钱办厂,脑袋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租一个十平的铺子,光盘一摆我坐着进钱!你们知道北方有多少人上门找我提货吗!他乐意吃亏我不管,但家里那一万今天必须给我!”

    苏清石见势不对,赶忙起身便要离开。

    “心虚了?坐下!”

    魏东升一声大喝,父子作陪这等场面,显然把苏清石误以为魏东来的某一个合伙人。

    魏东来气得脸颈通红,“你那是什么生意!自己心里没数吗!能吃一口踏实饭,你偏偏踩刀头!”

    “饿死的就是你们这些胆小的!钱要在路上,不是在窝里!你今天要是不给我钱,谁都别想好!”

    魏东来强舒了一口气,“东升,我向你保证,厂子一有钱回笼,我就……”

    “回笼?你拿什么回笼,在村里建厂的死了多少了?酱油厂改成纺织厂、纺织厂改成灯饰厂,就活了?我看你是会计干久了,做什么都想有一间办公室吧!”

    魏东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父魏发财有苦说不出,魏东升已经闹了有些天,况且家财迟早是要分的。可偏偏赶得巧,魏东来这边不仅用光了家里的钱,从亲戚那里还借了不少,这年头动辄上万早已超了一家的极限,都等着魏东来快些缓过阳来。

    但今天魏东升这一闹,邻居们听得震天响,魏发财也爆了脾气。

    “混账东西!少在这丢人现眼,滚出去!”

    魏东升寸步不让,且言辞更为犀利,“他才是那个丢人现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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