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摆手道“不用客气,不过我们现在正准备验尸,陆公子若是介意的话,可以在屋外等候。”

    苗叔低则垂下眼睛,没有作声。

    柳之然作出颇为好奇的样子道“在下也无处可去,就在一旁等候苗世伯吧。”

    白珞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路公子胆子倒是挺大,居然敢旁观验尸。

    不过这位路公子不过是不想干的人,白珞也不再管他,转身和苗叔一起走回尸体身边。

    苗叔重新戴上白布手套,正要跪下检查尸体时,却听一旁的白珞道“苗叔稍等片刻。”

    只见白珞低声吩咐了柴胡几句,柴胡就小跑跑出了门外,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县令大人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过了好一会,却见柴胡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崭新棉布软垫递给白珞。

    白珞接过软垫,弯腰亲自把软垫方方正正的摆放到苗叔面前的地上,才直起身笑着道“苗叔,您年岁大了,垫着这个会舒服一点。”

    苗叔脸上的表情十分意外,愣了愣才粗声粗气不自然的拒绝“不用。”

    苗叔一副不领情的样子,抿着唇,伸腿就要把软垫踢开,却不妨白珞已经一边伸手恭敬的搀扶了他,一边笑着道“苗叔,您腿脚不好,我扶您。”

    浓密纤长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因为笑容而微微弯起,眼神十分真诚。

    苗叔被白珞这样一扶一哄,倒不好意思坚持把软垫踢开,在白珞的搀扶下半推半就的垫在了软垫上。

    柳之然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瘦削的白珞小心的扶着苗叔垫了软垫在膝下,自己却撩起官袍,细长笔直的长腿直接弯下跪在了满是灰尘冰冷的地上。

    姜信等衙役都愕然,心中对白珞升起了一丝不同的感觉。

    有些诧异,又有些温暖,更有些感动。

    柳之然的眼神中露出一抹疑惑。

    能放下县令的官员架子,对下属做到这个地步,他还没见过几个。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在柳之然看来,不是大奸就是大善。

    那么,白珞这个人究竟是属于哪一种呢?

    坊间的传闻和苗仵作的密信,都说这位白大人贪婪成性搜刮百姓,种种作为令人不齿。

    可是从他到安宁县这短短的时间看来,这位白县令反而颇为亲民正直体恤下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人?

    世间的传闻和她本人的所作所为几乎完全背道而驰,让人不由得摸不清头脑。

    到底哪一面才是这位白县令真实的样子呢?

    柳之然发现这个白珞就如同一个谜团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经手都察院整整5年,大大小小的贪官庸官见过几十成百,大部分他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这个官员是属于哪种,如果有看上一眼没看透的,跟上观察几天,也就摸透了。

    却从没见过这种自己觉得看不透更看不明白的官员。

    他手头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资料,也已经悄悄的跟了白珞半天,却对这位白大人还完全没有任何定义,甚至连第一印象都是混乱不清的。

    他在认定白珞是贪官的前提下有备而来,却在亲眼看到白珞的所作所为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白珞是贪官还是好官,这一天下来,他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没法下定义。

    柳之然收起一开始对白珞的漫不经心,真正多了几分探究的兴趣来。

    白珞可不知道站在一旁的路公子心里如此的不平静,她也从苗叔的仵作箱里取出了一副白布手套,低垂着头,仔细的看着苗叔查看李铁根的头顶。

    白皙颀长的脖子弯出一个如天鹅般优美的弧度。

    其实,白珞只是把在现代对付自己爷爷的那一套自然而然的使了出来,自己的爷爷是退伍军人,脾气和苗叔十分相似,都是又臭又硬,耿介刚直。

    所以平时只要爷爷不肯吃药或者不肯去医院之类的事情,白珞都是用这一招,一边哄着一边架台阶的让爷爷就范。

    这回遇到十分相似的苗叔,而在她又早就习惯了现代等级不那么森严,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就把对付自己爷爷的那套使在了苗叔的身上。

    果然十分有效。

    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行为看在姜信一干衙役和柳之然眼中,会让他们如此诧异。

    苗叔先双手把李铁根的脖颈、胸口一直到脚踝整个摸了一遍,然后又掀开李铁根的眼皮看了看眼睛,这才把目光放到李铁根的头颅上。

    只见他把李铁根的头颅稍微转了一下,尸体头顶侧方一个巨大的血洞就露了出来。

    “头骨裂开,深入脑髓,”苗叔看了看头发边上残留的血迹和脑浆,“血流得也不少,应该是钝器击打致死。”

    苗叔侧头看了一眼仵作箱,白珞就立刻反应,伸手从里面拿出现场捡来的那块带有血迹的砖头递给苗叔。

    苗叔接过砖头,眼底深处闪着赞赏的光芒,就凭这份反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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