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皱眉,她记得就是这个丁一用了五十两白银贿赂了原来的白珞,才挤走苗叔拿到这个位置的。

    何四上前推醒了丁一,迷迷糊糊醒来的丁一一看到面前一群人围着自己,吓得一激灵,猛得醒了过来,他扎手扎脚的爬起来,嗫嚅道“大……大人,大人恕罪,小的也是刚刚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昨晚小的一直没敢睡,看着李铁根的尸体。”

    白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丁一,身着仵作皂服,脚蹬黑色皂靴,身材粗壮,浓眉大眼,倒没有她心中原来预想的精于钻研会耍小聪明的模样,反而一脸的憨厚相貌。

    白珞打量完丁一,点点头,问他“这就是李铁根的尸首?”

    “是,大人,小的一直看守着的。”丁一回答。

    说完,想到早上自己偷睡被白珞抓个正着,丁一脸上又是一红,又诚恳的解释了一遍,“除了刚刚打了一小会盹,一整晚,小的都眼珠都没错开过,一直都看着的。”

    “无妨。”白珞摆手示意丁一退下,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头和苗叔商量道“苗叔,您看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苗叔看了看这里光线,又看了看席子里的尸首,抿了抿唇道“光线太暗,点些蜡烛也就可以了。”

    说完,苗叔放下手里的仵作箱,又拿出一副干净的白布手套戴上,开始解开裹着尸体的草席。

    这间废弃的房子满是尘土,苗叔着一身已经老旧褪色的皂服,苍老的身躯艰难的跪在冰冷的地上,垂着脑袋弯着腰的姿势显然非常不舒服,但他毫不在意,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对这样简陋而临时的验尸环境,显然早已经习以为常。

    白珞不由得想起了现代法医的宽敞明亮的工作间,手术用的无影灯;专业的解剖台,保存尸体防止其分解的二氧化碳;工艺成熟锋利的解剖刀;解剖时专用于固定尸体的绳索;切割用的解剖锯和刀片;和直肠检查的窥镜;收集指纹的指纹采集仪……,各种各样先进的设备不一而足。

    在白珞的记忆中,现代法医都是受人尊敬的,他们在冰冷却宽敞明亮的工作间里,背脊挺直的站在解剖台前解剖着尸体,找到各种蛛丝马迹,为破案线索。

    而眼前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做了一辈子的仵作,在各种各样不堪的环境里验尸,不知道为多少死者伸张了正义,为多少当事人洗清了冤屈,却被世人认为是不详之人而嫌弃,老无所依,以至于只能寄居义庄,与冰冷的尸体为伴,晚景凄凉如斯。

    可即便是如此,当案情需要他时,他却依旧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

    白珞的眼睛有点发酸,苗叔这样的人的确值得尊敬。

    值得所有世人尊敬。

    门里,苗叔驾轻就熟的解开了草席,小心翼翼的开始翻动尸体。

    门外,黑色的马车缓缓而来。

    当花潜扶着柳之然走下马车的时候,花潜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和斜对面茶摊上悠闲喝茶的韩聪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后一触即分。

    花潜和韩聪这个两个贴身暗卫向来都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白珞看着苗叔的背影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白珞转身,看到两人从只剩半边门扇的大门里,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柳之然,身后跟着一副小厮模样,恭敬跟随的花潜。

    姜信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们二人,喝问“来者何人?”

    “在下兰州粮商路孚远,家父路易诚,此次受家父所托,给苗仵作带一封书信。”柳之然斯文有礼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问向众人,“不知哪位是苗仵作大人。”

    跪在地上的苗叔,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在何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转身望向来人。

    苗叔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这两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苗叔挪动了几步上前,慢慢活动着在冰冷的地面上跪得酸痛的膝盖,疑惑道“在下就是苗芜,阁下是……?”

    白珞这才第一次知道苗叔的全名,原来叫苗芜?

    柳之然对苗叔躬身行礼,微笑道“苗世伯,在下的父亲曾经受恩于您,听说苗世伯从京城回乡,特命小侄前来拜访。”说完,他对身后对花潜示意,儒雅道“家父特意修书一封,命小侄带来。”

    花潜立刻上前,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双手恭恭敬敬的躬身递给苗叔。

    苗叔依旧是一头雾水,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和姓路的人家有过什么交往。

    苗叔低头拆开信封垂眼一看,里面只有薄薄的两张纸,这两张纸很眼熟,他不用抽出来就能认出来。

    一张是他亲手写的,发给兰州督察御史蔡为舟蔡大人的密信,还有一张纸是白珞写的保证书。

    苗叔脸色遽然一变,复又立刻平静下来。

    他不动声色的合拢信封,和蔼道“原来是路贤侄,贤侄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令尊身体可还好?”

    “多谢苗世伯挂怀,家父身体还算健朗。”柳之然恭敬回答,眉头平和,眼角眉梢再没有平时的阴郁之气,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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