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说着话就见外了,奴才们可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格格对奴才们的好,又岂是身外之物可比的。咱们做奴才的都没计较这些,格格以后也别再总是计较了。”

    我正准备接话,却听见胤禛的声音传来,说了句:“你家格格又计较什么了?说来听听?”

    看了眼时辰,有些诧异通常这个时候还在前院忙着的胤禛竟然会破天荒地出现在我这里,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小顺子,见他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只好先起身见礼,将他让到榻上,自己在旁边站着,问了句:“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胤禛示意我在另一侧榻上坐下,没回答我的话转头问晚晴:“刚才进院子见你们都没在,屋里倒是挺热闹,不知道在说什么?”

    胤禛的到来让众人收敛了行止,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放肆。晚晴低着头上前福身一拜,应话道:“格格今个心情不好,奴才们正哄着格格开心。格格嫌奴才絮叨,拿帕子扔奴才,奴才就笑着说权当是格格赏的。可是没想到格格却计较起奴才们跟着她没得过什么赏,奴才们怕格格又念着那些不开心的事伤心,于是就说在乎这些,劝格格莫多计较。”

    晚晴据实说着刚才的事,但言语中可见偏向,也有意暗示这院里的清苦拮据。

    “府库里每月的月例虽然不多,但这院里素来没什么开销,为何你家格格手头还会如此紧张?”胤禛眉头微蹙,疑惑询问。

    听胤禛问起这话,晚晴看了我一眼,见我没说话,心下有底,继续说道:“之前格格禁着后,几个月的月例都是没发的,虽说后来解了禁,但主子没说给补上,府库那边自然也不会多给。加之主子又鲜少过来,府库那边就推说侧福晋那边开销大,按以往的惯例,也是先将宋格格那院的月例拖着先给侧福晋那边,所以这院里也比照着让了出去,待宫里那边的银子拨下来再补上那些亏空。”

    “胡闹,侧福晋的银子不够用,要拿格格们的月例来贴补,府里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胤禛闻言勃然大怒,看向小顺子斥责道:“你每日往我那边去怎么没提起这事?”

    小顺子站在一边早知胤禛会有这么一问,跪下回说:“格格不让说,说主子一向节俭,又不喜逢迎之事,故而不像其他几位爷那样有各路官员巴结孝敬,光靠着宫里每月拨下来的例银和月俸要支撑府里和一大家子的开销本就不易,反正这院平常也没什么太多花费之处,也就不必提及,免得让主子为难。”

    “可是该发的月俸被拖欠,这难道也瞒着不说?”胤禛不悦地看了我一眼,但这一眼中更多的是责怪我不该瞒着他。他质问小顺子的口气依旧不善,可明显缓和许多。

    “格格说,侧福晋那边刚添了小阿哥,开销难免也会大一些,加上满月酒又因着流民的事没好好置办,心里头肯定不舒坦。这个时候为了月例的事情去和主子说道,难免让主子与侧福晋之间生出嫌隙,让侧福晋记恨上。好不容易安稳了几日,不想再为这些小事闹腾,能将就的就将就些算了。”这些是我说给小顺子的。那是只是告诉他,胤禛闻及才可以说,不问就不用说了。他也当真听话,直到今日才说了出来。

    “你本是个聪明的,怎么经了这些事后也变糊涂了。我知道你想要委曲求全换得安生,却不想想治家如治国,有章不遵,挪用亏空,却还瞒着护着,以后这府里的规矩还要不要了?”胤禛拍着桌子冲我发起了脾气。

    我沉默着起身跪下,听着他的责备,等着他将脾气发完,才说:“奴才愚钝,只觉着府库里也是按照惯例来做,倒也并无大错罢了。”

    “惯例?哪里来的什么狗屁惯例!这些事竟然以前都没人跟我说过,我还当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骄纵妄为,还有没有把福晋和我放在眼里?对了,福晋一定知道,竟然也由着她,这内院里是不是没有能主事的明白人了?苏培盛,这事你去亲自给我查,查清楚后,该处置的尽管处置了。”

    胤禛的火气是越说越大,我一见自己想要的目的达到了,连忙见好就收,抬眼看着他,一脸委屈,也不客气地回了句嘴,说:“我不说是不想让你为难,希望求个安稳度日。福晋不说自然是有福晋的难处。既然你也知道之前没人跟你说过,你从我这出去时,就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才对,否则你来我这里一趟就大动干戈兴师问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里面挑唆了什么,到时候不仅是侧福晋要将我记恨上,府库里的人怕是也要将我恨上。有句话叫做,小人难防。你是不想让我在这府里好过了吗?”

    我估摸着这府里估计也只有我敢这么跟他说话,不过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直来直往,即便是站在一旁的苏培盛也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低着头垂眸不语,唇边还带着隐隐轻浅的笑意。

    胤禛被我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下来,端起手边的茶杯,浅啜了口,收敛了怒意,对我身后跪着的三人和苏培盛说了句:“你们先退下。”

    苏培盛心知胤禛没真对我动怒,领了命带着小顺子三人掩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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