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才大惊失色:“张公子,这可万万不行啊,生死都是大事,尤其是丧礼,规矩繁多,各地风俗也不一样,可无论如何都脱不掉入土为安四个字。您要把这些病尸都烧掉,这,这会激起民变的。”

    张不周沉声道:“正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才找到您,安抚百姓的事情需要您去做。”

    程才面露难色:“张公子,若是寻常事情还好说,大家会给我几分薄面,可是这么大的事,叫下官如何开口啊。说句不合适的,我若是敢说出烧尸的这句话,恐怕第一个要被烧的就是我。”

    张不周笑道:“大人不必如此担心,只需要向百姓们解释清楚,这烧尸是为了避免瘟疫蔓延。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想好好活下去,就要将危险全部消灭掉。正如大人所说,这件事事关重大,非做不可。”见程才还是迟疑,张不周将令牌举起:“大人放心,若是将来因此事受诟病,影响了三年大评,我以国公府的名义担保,保你升迁无虞。”

    程才原本纠结的心思一下子去了大半,有张不周这句话,无异于抱上了一条大腿,还是剑南道最粗的那一条。“下官知晓了,这就带人去办。”张不周将他拦下:“大人莫急,还有我说的第一件事,要将人分开安置。对于已经确定和老鼠或者和发病的人有过接触的,安置在一起,对于至今还没有症状的,要另择他处。”

    程才点头道:“下官就是这么做的。”

    这下轮到张不周疑惑了:“可是我师父说,是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大牢里。”

    程才道:“没错,老真人的确是这么吩咐的,可是公子您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几家身份不一般,把他们和平民关在一起,是要闹翻天的。再者,老真人吩咐的时候因为情况紧急,没说的很清楚,下官就自作主张了。据下官所知,这牲畜一旦生了病,肯定要把同圈舍的其他牲畜单独养起来,其他圈舍的也要远离它们,下官想着,这道理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当然,将人和牲畜作比较有些不妥,不过想来应该没错。”

    张不周大喜过望:“大人这次真是立了大功,果真如此的话,实在是帮我师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程才哭丧脸道:“立功不敢想,下官现在就盼着这该死的瘟疫早点解决,您是不知道,大牢里关着平民,至于那些有身份的,我这县衙里的房子不够用,连下官的官邸都占用了,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这还不依不饶,您要是不信就去走一圈,保管能听见骂下官的声音。”

    张不周赞许道:“大人一心为民,实在是官中典范。放心吧,我一定会帮我师父一起尽快解决此事。那些人要骂就随他去,反正大人问心无愧就行了。”

    点齐了手下人,二十几个衙役分头去报信。要烧人家的家人尸首,若是事先不告诉一声,日后肯定更难解决。程才的预料没有错,当衙役们将消息通报给各家各户后,百姓们果然不顾紧闭门窗不得外出的禁令,纷纷都冲向了义庄。

    张不周和秦沧澜先行一步到了义庄,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横七竖八地摆着几十具棺材,拥挤不堪,连院子里都摆满了,看门的衙役告知近日来每天都有十余具棺材要送往这里,守义庄的老头活了六十多岁,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死活不肯单独看守,程才没办法派了几个人轮流来这陪他看着。

    程才后一步赶到:“张公子打算怎么烧。”

    张不周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了,义庄孤零零地设在县城的西南一角,周围没有任何人家。

    “就在这院子里烧,棺材也不用再打开了,就直接一起烧掉。”

    程才正准备安排人去做,得知消息的百姓们终于赶到,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但颇有气势,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棍站好后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连尸首都敢烧,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姓程的,今天你敢动一具尸首,老朽就自缢在你县衙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程才一见此人就头疼无比,示意属下上前拦住群情激愤的百姓。张不周问道:“这人是谁?”

    程才小声道:“这位是富顺县的县老,叫楚贺岁,今年八十四岁了。八十寿诞的时候,连渝州城的刺史大人都来给他贺寿,说要沾沾长寿的福气。还递了折子给皇上。人生七十古来稀,治下出了八十岁的长寿老人,刺史大人当祥瑞一般护着。也就是他老了,不愿意搬家,要不然刺史大人早就将他请进渝州城里了。”

    张不周道:“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你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渝州城作何反应。”

    程才一脸苦笑道:“非是下官不敬,只是老真人和下官先后派人去了两次求援,却都是叫我们耐心等候的消息。富顺县仅有的几家药铺的药材都快用光了,可是渝州城的援助还没来。”

    张不周皱眉道:“你得罪过渝州城的高官?”

    程才苦笑更甚:“公子实在太高看我了。富顺县虽说临近渝州,可是人口稀少,又没有什么特产,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存在感。不怕您笑话,我每年勉强凑出来的冰敬炭敬,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好在有位同乡在渝州刺史府做事,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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