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话坐实了张不周的不安。巡城兵马司一反常态的突然行动,果然另有所指。

    白露道:“我和程耳出去打听了一下,现在还不知道是哪方面放出来的消息,有的说兵马司名义上要搜查被买卖窝藏的人口,银两,实际上是因为公子昨日在坊内起了冲突,所以调动了兵马司的人手,大动干戈,出出气。还有的说您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是为了将某个姑娘从坊中捞出来。有人说,昨日里见过燕洵知事和您先后从康乐坊离开,今日燕洵就抄了康乐坊,一定是您的授意。”

    张不周道:“这不纯属胡说八道嘛。哪一条也站不住脚啊,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白丁,哪来的能力指挥燕洵,指挥巡城兵马司。”

    见几人虽不说话,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张不周也反应过来。虽然自己确实没有官职,可是谁叫自己有个声名在外的祖父呢。

    张不周皱眉问道:“虽然说这几个说法都有些扯淡,不过都还不算太过分,为什么你会如此凝重?”

    白露道:“公子,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是冲着您,或者说是冲着国公府来的。纵观这几种流言,逃不过公器私用、沉迷女色、干涉政事的恶名。若真让不知真相的人误以为是公子借了国公府的势压了巡城兵马司,那就不光是冲着公子了,还是冲着国公府和老公爷来的。”

    张不周道:“巡城兵马司不是解释了吗,是在搜查买卖的人口,老百姓为什么不信。”

    白露苦笑道:“公子,这几个理由放在一起,如果我不知道真相的话,我也会去选择相信更有趣的那一个。流言嘛,当然是越离谱越好,茶余饭后才能多点谈资。”

    张不周哑然。这大概和前世所谓的“吃瓜”类似,一件事情,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说辞,我并不是真的在乎真相是什么,我只会看到我想看到的版本。

    白露道:“公子,此事我要去禀报给谷雨姐了。”

    张不周明白她的意思,无论真相如何,此时外面已是流言四起,白露必须及时上报给谷雨,由谷雨报给张韬。而提醒张不周的意思,无非是让他做好准备,若是张韬找他问话,应该如何应对。烦躁地摆摆手示意她去,如何应对,有什么可应对的,自己根本就没做嘛。

    谷雨得到消息往张韬的书房走的时候,正遇上提前下值的许抚远。身份尊贵但平易近人的许抚远甚至主动出声先和谷雨打了个招呼:“谷雨姑娘去哪里啊”

    谷雨恭敬行礼后道:“回大人的话,奴婢有要事要向公爷禀报,若是大人不急,能否容奴婢先说。”

    许抚远笑呵呵道:“我不急,不过也不让你先说。我想你要找他说的,无非是此刻外面正热闹的那件事吧。”

    谷雨恍然:虽然许抚远是节度副使,可是道内大大小小的具体事务,其实都是由精通政事的他一手抓起的。康乐坊身为节度府衙的产业,许抚远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此时过来,想必就是要和张韬说些什么。想到此处,谷雨巧笑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既如此,就有劳大人与国公斟酌,我就等候命令了。”

    许抚远抚着胡子,目送谷雨离去,才施施然地走向张韬的书房。

    几十年的老交情,又有着虽然不是但已远超血亲的关系在,没经人通报,许抚远就推开了房门。

    张韬双手交叉放在背后,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副地图,那是天元大陆的地图。

    许抚远走到他身旁,指着图上胶东道位置道:“从这里来的那一位,杀气很重啊。”

    张韬嗤笑一声:“哪来的什么杀气,不过是一次愚蠢的试探罢了。”

    许抚远道:“自人口买卖案之始,吏部对剑南道频繁动手,更换补充了几十位官员,其中就属这位从胶东道调过来的新任蜀州都尉官职最高,实权最大,年纪最轻。传言说刘表从胶东道去泰安城面见圣颜的时候,可是得到了难得一炷香的君臣密对时间。这期间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三天后,吏部就发出了调他来蜀州的任命。”

    张韬道:“传言说,你都说了是传言说,还去管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人家既然来了,就“是咱们剑南道官场上的同仁,该鼓励鼓励,该配合配合”

    许抚远道:“你说的倒是好听,那刘表进蜀州城上任的那一天,是谁说身体不适,称病不去上衙的?”

    张韬瞪着眼睛道:“老子说身体不适就是身体不适,我还会为这点事骗人不成。别在这东拉西扯,说吧,什么事”

    许抚远道:“节度衙门的那群小崽子不敢排你的班,倒是没放过我。今天是我值衙的日子,这位新都尉破天荒地来了我这喝茶。聊了不少,可是我猜他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说一件事。我刘表对康乐坊动手了,冲着你们来的。你不用看我,听我说。对康乐坊动手的时间,根据亲信的打探,的确是在他跟我说完这件事之前,这是一招摆明了的先斩后奏。至于我说的冲着我们来的,是他离去时最后留下的一句话,他说不周昨日去康乐坊,又和人起了冲突。眼下外面,到处都是不利于不周和你的流言。”

    张韬道:“康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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