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周的宿醉醒得要比张韬想象中早一些。也许是最近练武的关系,感觉身体素质确实好了不少。当然,也可能跟最近一直在喝酒有关。

    得知田冀等人陪着张韬在用膳,张不周不去凑那个热闹,叫白露去厨房说一声,拣爽口的小菜拼上一盘,再来一罐粥即可。正用着饭,谷雨施施然进了屋。回到国公府以后,谷雨又没了在庄子上难得的“人气”,脸上总是矜持冷淡的表情。张不周道:“吃点?”

    谷雨回道:“奴婢已经吃过了。”

    看她坐下没走,张不周问道:“什么事”

    谷雨掏出一本不算厚可也不算薄的折子,大概有个二十来页:“这里头的人,一部分是国公府要还礼的,人名和礼单已经写好了;另一部分,则是需要亲自登门拜年的。”

    张不周皱眉道:“你说的这些,不会是要我去送吧。”

    谷雨点点头:“正是。往年都是三爷去,今年老公爷发话了,说公子既然从山上下来了,这该认识的人,就要趁这个机会登门去拜访一下,免得将来见面不相识,闹了笑话。”

    张不周前世的时候,就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以前是有大人领着还好,现在要自己去,怎么想怎么别扭。正琢磨着用什么借口拒绝,谷雨抢先开口:“三爷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老公爷已经和以前的手下推杯换盏,眼下已经微醺了,只有公子可以做这件事。”

    张不周估摸一下时间,大概是上午十点半,按照习俗来说,下午是不能拜年的,上午也没剩多少时间,谷雨解释道:“不必非要今日全都拜访完,初五之前即可。”

    从大年初一开始,张不周每天跟着谷雨一起,将西城的高官府宅拜访个遍。这些大小官员的长相没记住多少,反倒是记住了几户家里的女儿长什么样。知道张不周才十七岁,还没婚配,几个官员动起了心思,找了各种借口让自己的女儿刚好在张不周拜访时出现在客堂里。张不周虽然是个老司机,可是对着才十六七岁的姑娘,什么心思都没有,只得同样找各种借口赶紧离开。

    今天的最后一家,是新上任的蜀州都尉刘表家。黄世仁被抓以后,家里的财产都被充了公,除了那个不见人影的黄树外,一众亲属也无一幸免,男丁全部流放至边关,女的都被贬成了官奴,黄世仁本人更是死在半路。在所有牵涉人口买卖案的官员里,黄家的下场无疑是最惨烈的那一个。因此蜀州城内有人传开流言,说黄世仁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因为得罪了张不周。

    和黄世仁一样,刘表也是军人出身,只是不同于黄世仁摒弃出身,强行的附庸风雅装文人,刘表的军人习气保持的很好。从胶东道调过来的他,还没有熟悉蜀州官场的大大小小,就已经听闻张不周的名字很多次了。在他看来,无非又是一个仗着家世惹是生非睚眦必报的纨绔,那黄世仁之死,还说不好是谁动的手。

    张不周对这些流言无动于衷,时至今日,他也想明白了当日行事是多么莽撞,似乎还在误打误撞中破了什么局。只是从后来张韬迅速结案,压低影响的做法来看,所有人都希望这件事不再被提起。所以即使有些许流言不绝。张不周也不想再费尽心力去追查源头。无论是谁想做什么,只要不理会,对方就一定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彬彬有礼的张不周很是出乎刘表的意料,他暗自揣测,要么是坊间传闻有假,要么就是张不周隐藏太深,他个人更倾向于后者。刘表的揣测在张不周拜访过后的晚上就得到了证实。

    与泰安城一样,蜀州城从除夕夜到中元节,也不设宵禁。初五这天从刘表府上出来,李大嗣支支吾吾说想去东城转转。张不周看他眼神游移不定,也是突然想起康乐坊里那名叫宋念卿和宋思思的一对姐妹,也不知道病好了没有。心思流转中,似乎还有点别的理由,张不周鬼使神差地再次带着几人前往康乐坊。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个白露和程耳。

    白露对张不周的坦然处之很是满意,在马车上笑嘻嘻道:“这次公子怎么不再瞒着我偷偷去啦”

    张不周笑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至于瞒着谁嘛。上次也不是偷偷地去,那是你睡着了,所以才没叫你。”

    白露道:“我就说嘛,想来公子也不是那样的人,一定都是陆升这个狗东西出的主意。”

    陆升苦笑,等到了地方,白露下车以后,陆升朝着张不周问道:“公子,你带这个小丫头来,咱们还怎么寻乐子。”

    张不周回以苦笑,拍拍陆升的肩膀道:“我要是不带她来,我们有钱寻乐子吗?”

    陆升哑口无言。

    白露上次来康乐坊的时候,一是不在营业时间,二是正好是起了冲突,气氛不对,因此没见识到这康乐坊到底有什么乐趣。今天是初五,刚好是迎财神的日子,康乐坊一进门就摆了个巨大的财神像,张不周定睛一看,竟然和前世的关羽形象颇为相似,不禁发笑。

    今日的值班老鸨,不是上次大家见过的那个。见四人带了个姑娘,也没有意外,之前说过,康乐坊里来寻欢作乐的,可不只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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