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本来把头埋在枕头里,捂住耳朵想等钟声过去再接着睡,没想到这钟声还没完了。张不周发狠地坐起身,喊来白露问道:“什么人这么讨厌,一大早就敲钟。”

    白露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昨夜也没怎么睡好:“公子不要乱讲,这钟可是老公爷在敲。”

    张不周道:“这是个什么习俗?”

    白露道:“自凌国建立起,每逢新年第一天,都要敲响悬挂于各座城门之上的“善始钟”,要敲二十四下,象征着一年的二十四个节气。是要通过敲钟的方式告诉百姓,新的一年了,要按照节气耕田,劳作,收获。善始者才能善终。”

    张不周道:“寓意倒是不错,这时间就不能改改吗?哪怕晚上睡觉前敲呢!”

    白露娇笑道:“公子净说胡话。自古以来晨钟暮鼓,钟当然是要在早上敲,鼓才是晚上敲的。”

    张韬站在城门之上,用一根胳膊粗的撞钟捶吃力地敲完了二十四下钟,不禁有些气息不稳。喘息了一会,在剑南道一众官员的簇拥下,走到最前面,对着城下聚集来的百姓们,展开了剑南道节度使府衙的文书,沉声念到:

    兹尔良民:

    更元伊始,凌国承祚。既加威于四海,八方已定;施恩泽于率土,莫非王臣。当铭记,唯耕与书以传家,唯忠与孝以谨行。元丰六年元月一日。

    这是一封格式固定,每年都要念上一遍的告民书,虽然字数少,但是要说的事情很多,首先是告诉老百姓,新的一年开始了,还是我凌国的天下,我凌国还活着,没改朝换代,然后是吹嘘一下去年的功绩,我们威震八方,四海升平,在皇帝的恩泽下,到处都臣服了。你们这些老百姓要记住,种田和读书是头等大事,忠君与孝顺是人生信条。最后要告诉百姓,今年的年号有没有变,如果变了的话,那最后的时间就会是某某元年元月一日。

    除了城门内外的百姓以外,剑南道大小官员也都跪下聆听,尽管是由张韬之口念出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封文书是代替谁的口吻。聆听圣训,当然要跪好。

    文绉绉的公文念完,张韬将文书递给许抚远,接着说道:“去岁秋末,剑南道三州数十县出现程度不一的水患,导致农田受损,房屋倒塌,人命伤亡。尽管朝廷下发了抚恤,可还是杯水车薪。本官与各位大人一起,上书朝廷,一再相求,终于得到了好消息。元丰六年,剑南道的春赋,相较于往年,减三成”

    前面说了那么多的自我标榜与吹嘘,百姓们自然是不爱听的,不过这最后一句减三成,无论谁听了都高兴不已。人群发出阵阵欢呼,百姓们再次跪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连绵不绝。

    张韬今日的任务到此就结束了,深知自己没什么理政能力的他,一向是将大权交给节度副使许抚远,还自我标榜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新年伊始,考核去年的政绩,调整官员任命,主持春耕,有很多事情要做,张韬想想就头痛,好在有许抚远帮忙,要不然感觉自己还得再老上几岁。

    凌国的春节假期,从过年这天,放到上元节后,足足二十天,这二十天,不用每日去衙门点卯,只是要安排人轮值,避免出现走水等意外时无人处置。以张韬的身份地位,哪个不开眼的敢将其排在轮值的人员里呢?早有那机灵的,主动请缨代替了。

    张韬回到府上,刚刚换好衣服,来拜年的人就上门了。

    第一个来的,便是经略使田冀。这家伙也是有意思,旁人拜年都是大包小包拎得满满的,他却两手空空地就来了。偏偏张韬不气也不恼,见他空手来反倒更开心。尽管身为剑南道的第三把手,田冀却一点身份也不顾,像个子侄辈一样径直跪下去给张韬磕了三个头,然后笑嘻嘻的从张韬手里接过那沉重的“大红包”。

    田冀掂了掂手里的“红包”笑道:“分量这么重,张帅今年不会又是包的铜钱吧。”

    张韬并不会不好意思:“废话,你们一个个地都来我这拜年,还不是知道我有发红包的习惯,要是个个都发金银,我镇国公府多厚的家底都得发出去。有铜钱就不错了,要是嫌不够,来年干脆别来登门。”

    田冀才不怕他,将红包揣进怀里,索性陪他一起等着拜年的人。

    剑南道官场大大小小的人物,能有资格进这镇国公府拜年的,其实也没多少,这里头,武将要比文人多。毕竟是蜀军出身,尽管张韬已经不再主理军事,可是谁也不敢轻视了他在蜀军的地位,没看经略使田冀,如今的蜀军大帅都屁颠屁颠地跑来拜年嘛。

    大管家刘福带着人,将拜访者送来的礼品登记好,回头府上还要照着对应的回上一份,写着写着,眼看日头到了中午,刘福不禁有些不痛快:相较于往年,今年的礼收的也太差了。

    不用看刘福的册子,张韬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变化。田冀也从一开始的插科打诨,嘻嘻哈哈,到如今的面若寒霜,生人勿近。都说“负心多是读书人”,可是今日剑南道官场的文官们,哪怕是那最看不上的高丞,也没缺了礼数,亲自登门拜年,反倒是外人视为张韬“后花园”的蜀军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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