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节是个好酒的,李晟也是。

    新堤开建以来,张知节一直驻守在那边的食堂,李晟作为县城的常驻代表也是一直在。两个好酒的人成了好友。

    靳川没保密,也没想着保密,在他看来,张不周回蜀州城的国公府过年是理所当然的事。和李晟闲聊时就将此事说了出去,来庄子上喝酒的李晟又说给了张知节,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

    程三民有个特殊的爱好,抽旱烟,而且只抽新下来的烟叶。程耳当上小队长涨了俸禄的第一个月,就给他买了一根上好的烟杆,尽管后来和儿子生气,这根烟杆却一直没舍得扔。

    点上火,啪嗒啪嗒地抽上两口,淡蓝色的烟雾飘起。

    谢意皱了皱眉头,将头扭到一边。张松道:“你少抽几口,看这屋子都像什么样子了。”

    程三民嘿嘿一笑:“就好这么一口。每年就这个时候才能享受享受。”又狠狠地抽上两口,灭掉了烟袋里的火。

    谢意道:“程管事将大家叫来,是有什么事吗?”

    程三民道:“这几个月来,庄子上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旁人我不知道,我老程对公子的恩情是念在心上的。公子这次来庄子上,虽然没人敢说,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眼下时间是差不多了,公子要回国公府过年了,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老程想着,年不能在这过了,能不能让公子喝上几杯喜酒再走。”

    谢意道:“离过年没几天了,按照公子的意思,是要大摆流水席,几家一起办,热热闹闹的。我这边,给几位新人的婚嫁衣物早就准备出来了。其他的东西,能赶得上吗?”

    张松道:“我这边赶赶工,桌椅数量也够用。”

    谷雨道:“要说一起办一场大席,我这边的肉啊什么的就不太够了。知节那边拟个单子出来吧,都要什么,要多少,我好安排人去宰杀采买。”

    张知节苦着脸:“你们这些都好说,能买能做。我这可怎么办啊。食堂里做饭的人就那些,炉灶也就那些,这要办一万多人的流水席,怎么做的过来啊”

    张松道:“说你蠢就是蠢。当初没有食堂的时候,中元节没办过流水席?眼下食堂的地方小了点,不过用上新式桌椅,能同时容纳不少人,倒也施展的开。至于做饭的人,庄子上家家户户,谁不会做饭。这次情况特殊,就将食材都分下去,找几个家里炉灶多的,让做饭手艺过得去的,都上手。做好了就往食堂这边送。流水席,就吃流水菜。”

    张知节眼睛一亮,看向谷雨。

    谷雨沉思了一下道:“物资集中管理是公子定下的规矩,不过这样做也不算坏了规矩。只是知节你要监督好东西的去向和数量,别被人从中侵吞了。”

    张松闻言冷哼一声:“要是庄子上出了这样的人,我老头子第一个打他出庄子。”

    谷雨歉意道:“是我多心了”

    张知节想了想道:“那我这边没问题了。”

    谢意道:“咱们是没问题了,那几个要成亲的新人愿不愿意啊,都是请人起卦,千挑万选的好日子,现在说改就改,能答应吗?”

    程三民道:“今天叫大家来,不是我老程自己的意思,是几位新人家里找到我的头上,都是同意了的。”

    眼见着事情安排妥当,下首的白露急道:“我呢?你们都有事情做,我要干什么。”

    程三民嘿嘿一下:“白露侍女有最重要的事。”

    白露踢着石子,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程三民说的事确实很重要,不过也太无趣了些。“办流水席这么热闹的事,居然不让本姑娘参与,分给我这么一个活。不就是想办法拖住公子先不回去,瞒着他流水席的事嘛,还需要我出手?”

    陆斗和李大嗣脑子简单,指望他们两个跟着保密,就算是答应了也会漏出马脚。还是得靠陆升和程耳,一个鬼点子多,一个够机灵。

    张不周不知道,一场所有人一起发动瞒着他的大事正在酝酿中。他只知道从腊月二十五整天开始,四兄弟像抽风一般对他开始了魔鬼训练,说是张韬有交代,过年时要检验他的武艺精进了没有,现在是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每天早上先是跟着陆斗扎马步,等到腿软了轮到程耳来折磨他的胳膊。连饭都不用他去食堂吃,陆升会每天把饭菜打好了端回来。李大嗣是最无人性的,他的训练方式就是对打。一身的肌肉犹如铁板,打在上面拳头直疼。仗着身法灵活,虽然挨不上几下,可是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势大力沉,晚上脱衣服一看都是淤青。幸好还有《青云经》,每天晚上修习一会儿,能消解不少疼痛。

    折磨了两天,张不周实在忍不住,找到白露问什么时候能回蜀州。白露推辞道东西还没收拾好,张不周道:“有什么东西回头再来收拾不行吗?你没看公子我这几天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你可真不知道心疼人。”

    白露强忍着笑道:“公子莫急,就快了。明天,明天就走。”

    张不周兴奋道:“真的?你可别骗我,再拖下去,我就不是坐车回去了,你们只能拖着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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