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亲疏远近没关系。”

    张不周恭敬道:“徒儿受教了。”看看无为道人没有离去的意思,张不周问道:“师父还有什么交代吗?”

    无为道人道:“我和你四位师兄,也要去往北城。”张不周刚想出声阻拦,无为道人道:“修道之人,最怕的就是问心有愧。倘若今日不闻不问,装作不知,即使无人指责,也会问心有愧,于道心有损。你不必多虑,老道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这把骨头却不比你们年轻人差上多少, 更何况老道不去做那破石挖土的粗活,若是谁有个流血外伤,老道还是能帮忙上药包扎的。”

    张不周只能答应。

    几千人的队伍,各司其职。张不周和几位管事,带着大部分青壮率先出发。张知节和谷雨筹备物资,随后出发,负责运送石料和其他重物的车队落在最后。度过子归桥时,汹涌的河水溅起的水花已经可以拍打在桥面之上。努力的勒住受惊的马匹,众人只能下来牵马而行。张不周面色凝重,远处的吴家人院落,亮灯的没几家。先行出发的陆升已经探明了决堤的具体位置,折返回来带路。顶着瓢泼的大雨,即使平日来话多的四位师兄也沉默无言。

    一路上期盼的场景在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破灭。借着微亮的晨光,张不周放眼看去,北岸堤坝在一处急转弯决堤,奔腾的河水找到了宣泄口,正在疯狂涌出。巨大的缺口犹如巨兽长大了嘴巴,正在向这个世界宣泄着它的能量。流民们聚在缺口的两侧,源源不断地将一车车的石头倒入缺口之中,只是数量远远不够,无济于事。

    看到大部队的到来,已经筋疲力尽的流民爆发出一阵欢呼,一直盯在堤坝上的李晟迎上来:“见过张公子。”

    张不周道:“你是何人,这里现在是谁在指挥”

    李晟道:“小的是都安县城的衙差,奉靳县令之命负责北岸旧堤修补之事。靳县令已经来过现场,目前带人去吴家叫人了。要说现场指挥”李晟回头环视一周,苦笑道:“恐怕小人就是现场的指挥了。”

    张不周没有现在去追究决堤责任的意思,他拍拍李晟的肩膀道:“南城无碍,我已将所有青壮、物资都带来了这里,你既然是现场总指挥,那就全都交给你。”李晟刚要推脱,张不周道:“靳县令既然将这里交给你,就代表他信任你的能力,眼下我们对现场情况不熟,交给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晟重重抱拳道:“承蒙公子和县令信任,小的必不负所托。”叫来左右比较熟悉的几个人,吩咐下去:“将张公子带来的青壮,迅速领到缺口第一线。让已经顶不住的兄弟们撤下来先喝口热汤歇口气,带人将窝棚重新搭起来,派人去找吴家要干柴粮食,兄弟们在这卖命,总不能连口热乎饭都不管。狗日的吴家人,此间事了,老子一定好好和他们算算账。看到运来的石料没,能用车推过去的就赶紧推走,推不动的,就几个人连车带石头搬过去。去催催县里的郎中,到了没有,抓紧给受伤的兄弟们看一看。要是让谁落了残疾,我李晟砸了这些医馆的招牌。”

    张不周听着李晟夹杂脏话的吩咐,倒是没有不舒服,这种情况下和颜悦色的布置任务,反倒是落了下乘。适当的激情一些,没什么不好。示意南城人都照着李晟的话去做,自己是个外行,就不插嘴指挥内行了。

    陆升凑到伞下道:“据属下打探得来的消息,这个李晟,是靳川的小舅子。不过为人确实是有真本事的。靳川派他盯在堤上以来,他和流民同吃同住,对修堤的事情管的很仔细,也很负责,决堤一事,不是他的责任。”

    张不周道:“就你小子心眼多。本公子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发火的鲁莽之辈。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冲他那一句兄弟们,就是个好汉子。”

    张知节带来的人迅速支起棚子,张不周寻了处遮雨的地方坐下,昨夜醉的酒这会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一路走来又湿又冷,现在难受的很。正要凑到火堆旁去烤火,有人喊着靳县令回来了。

    张不周站起身来,看向远处骑马而来的靳川,身后跟着几个人。

    张不周的眼睛眯了起来,很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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