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陆升禀报着打探来的情况:原来吴家人自恃身份,不肯与流民搅合在一起,这堤坝工地上除了靳川之前派来的几个衙差,一个吴家人都见不到。吴家人倒是出了粮食,却都是吴家粮仓里压了多年的陈粮。流民们不敢多事,只能忍着吃了。睡觉的时候就在石堆里随意找个大石头躺着就睡了。陆升脸上流露出不屑的表情道:“知道的是来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流民是欠了他吴家的。吴家人来这么一手,流民们背后骂的更多的肯定是我家公子。也就是流民心实,堤坝的修建上绝对没有缺工少料。要是换了我,早就掀摊子不干了。”

    靳川也很是无奈,送别了陆升,正赶上吴权懋带人来了。顾不上说陆升抱怨的那些事,众人一起找来守在堤坝上的衙差询问情况。

    衙差叫李晟,之所以被靳川放在堤坝上盯守,是因为他姐正是靳川的正牌夫人。李晟为人踏实肯干,认真负责,一本正经汇报道:“眼下距离完全修补完成,至少还要十天时间,若是暴雨不断,有三处以上可能决堤的缺口。我已经让人优先去补那几处缺口了。”

    靳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吴权懋道:“怎么能有缺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说三处,就是一处决堤,也是你担待不起的责任知道吗?”

    李晟道:“您应该对北城的堤坝没有认真了解过吧,我说三处可能决堤的缺口,已经是乐观的考虑了。即使是大段决堤,也不是没有可能。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讨论谁的责任,而是竭力避免事情的发生。”

    靳川道:“工人们状态怎么样,能否加快速度。”

    李晟看了吴家的人一眼道:“说起来,这些流民都是南城选出来的一等一的好手,干起活来没得说。只是工地上的伙食,远远不及南城,粗粮饭不说,菜里既少盐又少油水,工人们力气不足,想快也快不了。”

    闻听此言,吴权懋怒目而视就要发火,只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眼光看向一个吴家小辈,见那人眼神躲闪,神色不自然,心下了然。

    靳川将一切收在眼底,知道一定又是些狗屁倒灶的事。这些所谓的文人世家,也并非全是坦荡的君子。他也懒得去揭穿,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张不周一样对流民给那么丰厚的待遇的。靳川面向吴权懋,施了一礼道:“还请吴家尽力筹措,务必要保证工人们能够力气充足,能够早日完成。孰轻孰重,想来权懋先生衡量的清楚。”

    吴权懋有些不自然道:“靳县令放心,老夫这就去解决此事。”

    等吴家人离去,靳川拉住李晟道:“眼下你还需守在这里,盯住情况。这场雨看起来轻易不会停,若是,若是...”靳川的话说不出口,李晟笑道:“姐夫是不是想说,若是真的有决堤风险,我也不能自己跑,要继续坚守对不对”。

    靳川照着小舅子的胸口轻打了一拳道:“说的什么胡话,我若是敢这样,你姐还不吃了我。若是真有危险,你就快马回县城来找我禀报。”

    李晟笑笑没说话。

    靳川走出棚子,雨势丝毫未减。除了这大堤之外,县城还有很多应对暴雨的事情要做。回头看了李晟一眼,靳川骑马而去。

    经过一天的赶工,南岸的堤坝总算是大功告成,张不周吩咐食堂加餐,让众人大吃大喝一顿。无论是流民还是庄户,此时分不清身份,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因为雨大,学堂里放假,张不周让谷雨给所有孩子都发了糖。庄子上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张不周拉着四兄弟和四位师兄,喝了不少的酒。酒桌上,他吹嘘着前世的华夏建造速度,众人纷纷表示不信,只当他是喝多了说胡话。

    白露对上一次张不周喝醉的情况记忆犹新,比谷雨更起劲的拦着张不周不让他再喝。顶着雨回了老宅,张不周昏昏沉沉的睡死过去。

    大雨让暑气尽去,气温有些凉了。白露给张不周掖好被子,守在旁边绣起荷包。

    红红绿绿的丝线间,一只白鹭逐渐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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