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随着他们的招供,一个个名字被记录在案,一个个凄惨而令人发指的拐卖罪恶也浮出水面。

    这些流民当中,有的是族中有人犯法,被连坐贬为奴籍,只是在报给户部教坊司的名单上,这些人都已经是死人了。实际上却是被人截了下来,沦为了私自交易的货物;有些人是向当地的豪绅借了银粮,到期时却被以各种名义强涨利息,导致最终还不上被人巧取豪夺了土地;有人是被拍花子掳了,几经转手卖到根本不知道是哪的地方;更有甚者,几十户的村庄,直接被一支军队直接全村掳掠,烧房毁田,使其成为流民,任其买卖。而这一切,只是被召唤上堂的部分流民所述,剩下的人中,更悲惨的遭遇,还不知道有多少。

    经历过各种各样离奇复杂案件的高丞,看到眼前的案卷仍然触目惊心。经历过三天的审理,案卷堆积足有一尺之厚。张张是泪,字字啼血。

    高丞取来专用的纸张,洋洋洒洒,一封密折一蹴而就。

    七月底的天气,本来热得很,今天却是个难得的阴天。

    在张不周的提议下,从军营中借了帐篷过来,让流民暂时居住。在泰安城没有回复之前,这些人还不能走。就在众人忙活完的时候,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望着黑色乌云遮天蔽日,大雨倾盆,高丞低声嘀咕道:“希望这场风雨早点过去吧。”

    泰安城自有王朝伊始,便是历朝历代不做他选的国都之地。一方面,泰安城中的九尊上古大鼎,是王权独一无二的象征;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由他的地理位置决定的。自古以来,北境之敌就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泰安城西北便是朔方重镇,一国之君寝食之地距离敌人仅隔一道四州,让人不得不佩服历代开国皇帝的勇气。东北是幽燕两州,也是军事重镇。东南是胶东道,凌国的粮仓。正南则是与南唐隔襄州、徽州相望。而泰安城的西南方向,翻过陇州,便是西南三州巴蜀渝了。

    泰安城分内外两城,内城便是气势恢宏庄严森然的皇城,大成王朝命名为长平的城中之城。凌国建立以后,改名为两仪城,居住的是皇亲国戚。而外城名为玉京城,住的是高官贵族。

    张韬的长子张一温便在泰安城中任户部侍郎,在玉京城中也有自己的御赐官邸,但是此次来泰安城公干的张韬却选择居住在一间简陋的客栈内。凌国官场传言张韬父子失和,看来并非空穴来风。打开了家兵千里飞奔送来的信,检查金漆没有问题以后,神色凝重的看完,张韬将信纸拍在桌上,大吼一声:“竖子怎敢!”。

    两仪城的一座占地甚广的府邸,从天空俯视的话,可以看出其位于东南一角拱卫皇宫。府邸中装饰华美,富丽堂皇。各种稀有的假山奇石,名贵草木布满花园,堪比皇家园林。凉亭中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躺在容貌姣好的侍女腿上,正在乘凉,一旁站着的侍女轻摇羽扇,阵阵凉风吹来,很是惬意。

    而在亭子外边跪着的杨长史,脸上却是大汗淋漓地念着一封信。惴惴不安的念完以后,青年男子猛地睁开眼,抄起旁边装着寒瓜的白玉盘朝杨长史扔去。白玉盘在杨长史头上破裂,额头流出的鲜血和汗水一起滴下,杨长史将头低的更深。

    “一群废物。只是叫你们做点生意,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是说蜀州上下尽已买通,没人敢管吗?”,青年男子坐直身子,愤怒骂道。

    杨长史回道:“那个捅娄子的小子,叫张不,是张韬的孙子。据说自幼上山修道,刚下山没几天。对蜀州情况不甚了解,才有此事。”

    青年男子狐疑道:“既然是张韬的孙子,镇国公府中不知此事?”

    杨长史道:“张韬一直以来的态度,您是清楚的。之前剑南道御史高丞也曾经上过奏折,皇上一直留中不发。想来,想来这次应该也无事吧。”

    青年男子沉默半晌说道:“那个灭口不成的杨芳,是你派去打理生意的侄子吧?”

    杨长史脸色大变:“殿下,殿下,还请看在臣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臣一回,让臣有机会将功赎罪吧。”

    那青年男子,竟是一名皇子。

    不去看磕头磕到血肉模糊的杨长史,他接着说道:“放心吧,看在你忠心的份上,我一定会为你留个后。”说完挥挥手,左右的守卫将已经快要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杨长史拖了下去。

    青年皇子重新躺下,低声说道:“忠心,不是掩盖你愚蠢和无能的借口”

    府邸中,一间阴暗的刑房内,杨长史用力扒着脖子上的白绫,青筋暴起,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呃啊”声。

    白绫越勒越紧,直至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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