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杜云萝的眉间微微一皱,很快,便又抚平了。

    锦蕊站在一旁,自是看得真真切切。

    虽不知道为何自家姑娘有些排斥甄文谦,但锦蕊既然瞧出来了,便不动神色地挪了挪,正好站在了杜云萝与甄文谦中间。

    甄文谦斜斜扫了锦蕊一眼,那丫鬟垂着头,这个角度看过去,根本辨不清对方神色。

    他又把目光落到了杜云萝身上。

    相较于幼年时的糯米团子,杜云萝长大了。

    她的模样身形随了甄氏,不明艳,却如这下半月才会悬于天空的下弦月,温雅恬淡,又不失妩媚。

    灯笼光摇晃,映在游廊白墙上的影子亦随着摇摆,而那个影子的主人,站着直直的,清亮眸子望着花厅方向,不急不躁。

    “与小时相比,表妹变了许多。”

    杜云萝微怔,转眸看向突然冒出来一句话的甄文谦。

    甄文谦虽然没有回避目光,但眼神坦荡,似是兄妹间极其平常的一句问候,落在杜云萝眼中,倒是比之前在花厅之中触及的目光还要磊落。

    饶是心底怪异感觉还未全部褪去,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依着两人表兄妹的身份,她也不能太过忽视了。

    “小时候的事情,其实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毕竟是长了几岁,总会有些变化的。”杜云萝淡淡道。

    声音清脆如珍珠落了玉盘里,甄文谦抿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不远处有灯笼光过来。

    不只一盏。

    他把话又咽了回去,静静等着来人。

    是甄文婷与赵嬷嬷。

    “我刚要回去。正好遇见赵嬷嬷来借火,一道出来时,瞧见这儿有灯笼光,我还在想是谁呢,过来一瞧,原来是大哥呀。”甄文婷笑盈盈地与两人见了礼,“这是表姐的耳坠子吧?落在花厅里了。我捡到的。”

    杜云萝道了谢。

    南珠耳坠小巧。杜云萝接过来,抬手间就挂回了耳垂上。

    暖暖光线下,越发显得那半张脸温润。

    甄文婷与赵嬷嬷道:“这一路回去。妈妈还认得路吗?可要我唤个人引路?”

    赵嬷嬷瞧见甄文谦在给杜云萝打灯笼,赶忙福身见礼,又与甄文婷道:“二姑娘,奴婢认得的。”

    甄文婷眨了眨眼睛。恍然道:“也是,赵妈妈从前就是在府里伺候的。这后院的路,妈妈闭着眼睛都认得。时候不早了,不耽搁表姐休息。”

    杜云萝在赵嬷嬷回来时,就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她总是不喜欢与甄文谦一道,即便对方磊落,可她心底总觉得有哪儿怪怪的。她想躲开些。

    锦蕊接过了灯笼,赵嬷嬷扶着杜云萝往后院深处去了。

    甄文婷看着那背影越行越远。偏转过头见身边的甄文谦也没有动,她扯了扯唇角,道:“大哥,再不走,前头要落钥了。”

    甄文谦闭眼,缓缓又睁开,朝甄文婷点点头,转身去了。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夜色静谧,只余风声从背后吹来,他甚至听见了夹在风声中的甄文婷的冷哼声。

    没有理会,甄文谦的脚步顿都没有顿,走过回廊、穿堂。

    脑海中的是刚刚看到的白玉一般的南珠、白玉一般的耳垂,他徐徐呼出一口气。

    那真真是下弦月呀。

    只有后半夜才会出现的下弦月,若无耐心等待,迷迷糊糊睡去,一觉醒来,已是天明。

    他已经是,睡过头了。

    杜云萝回到小院里时,王氏已经离开,主屋里点了灯,映出甄氏忙碌的身影。

    看来,杜怀礼是真的吃多了酒,甄氏不肯假以人手,亲力亲为地伺候着。

    杜云萝见状,也不进去添乱了,叫赵嬷嬷去与甄氏回个话,自个儿扶着锦蕊回了房里。

    下午时,屋子里收缀得差不多了。

    这趟回来只是小住,杜云萝没有那么讲究。

    锦蕊让小丫鬟打了水来,伺候杜云萝梳洗净面,她本想试探着问问甄文谦的事体,可见杜云萝兴致缺缺,也就不提了。

    内室里摆了张梨花木拔步床,做工精细,原本不该放在这厢房里的,因是甄氏带着杜云萝回来住,陈氏特特让人挪了过来,说是表姑娘从小吃穿用度都是精贵的,怕她住得不好,没了精神。

    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是簇新的,杜云萝躺下,锦蕊替她整好被角,放下挂在帐构上的纱帐,拿起桌上的灯盏出去,在外头吹灭了,摸黑在榻子上歇下了。

    锦蕊还不困,她怕翻来覆去惊扰了杜云萝,只能平躺着瞪大眼睛望着天花。

    前回杜云萝回来时,锦蕊还小小的不得用,这是她头一次到甄家。

    一日下来,只觉得人人亲切和蔼,太太姑娘们也好说话,不似在杜家里头,苗氏和廖氏勾着心眼儿就等着谋算什么。

    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养得出甄氏这般的好性情吧。

    不过,那甄家大爷……

    姑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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