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鹿不露声色听完,面色如常地回过头,思索片刻,而后郑重地对桑远道。

    “爹,抱歉,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鹿儿,你是在怪爹吗?”

    其实不必绿萤开口,桑鹿本来就没打算跟桑远回去。

    桑远老眼昏花看不明白,难道她还看不清楚吗?那位继母郡主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等她去了京城,等待她的恐怕不是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而是暗地里无止境的刁难和磋磨吧?

    桑鹿实在懒得跟人宅斗,不是怕,纯粹觉得毫无意义。

    况且她现在也是真的喜欢陆镜观。

    不仅仅是因为系统任务,朝夕相对十多年,她对这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少年还是相当喜爱的,哪怕没有任务,她也不会把他丢下。

    若想赚钱,她有的是法子赚,何必为了那些死物糟蹋一颗真心呢?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

    若是能修仙飞升长生不老,一颗真心又算什么?

    简而言之,在此刻的桑鹿看来,跟着桑远这个爹去京城获得的好处,不值得浪费陆镜观的一颗真心和她这十年投入的沉没成本。

    她骨子里便擅于权衡利弊,任何选择,她只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那个。

    何况她也相信,哪怕留下来,她将来也未必不能过上好日子。

    毕竟陆镜观可是气运之子啊!

    一个提前就抄底的未来明确能大涨的潜力股,和半道冒出来看似疯涨实则危机重重的妖股,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只是话当然不能这么说,是以迎着桑远满目的愧疚,桑鹿微微垂下眼帘,面颊浮起一片桃花般的粉色。

    少女满脸羞涩地摇头,细弱蚊声道:“不是的爹,是我已经嫁给陆哥哥了……”

    桑远闻言,顿时如遭雷击。

    不远处,少年平静的眼眸蓦地怔愣一瞬,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显得越发深邃。

    桑远两眼一转,直直看向陆镜观,神色不满道:“鹿儿,你何时与他成婚的?你们难道、难道已有肌肤之亲了?”

    说到最后,桑远到底还是压低了声,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桑鹿略略思考一瞬,而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还没有,但为了让渣爹死心,也防止节外生枝,干脆承认算了。

    桑远彻底失望了。

    好不容易找回记忆锦衣还乡,没想到父母和妻子都死了,唯一的女儿也嫁了人。

    古代认为“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桑鹿既已嫁人,便该陪伴丈夫,再无理由跟他回京。

    桑远在小城里待了一日,最终还是失魂落魄地走了。

    满怀期待地来,满心失意地去。

    桑鹿半点不关心他的心情,也懒得关心。只因送别渣爹的车马后,她回到家,便见宅院门前挂上了两盏红灯笼。

    推门往里走,屋檐下牵着一条条红绸,窗户上贴着大红色的双喜窗花。

    庭院里,陆镜观罕见穿了一身红衣,墨发高高束起,簪了一顶银冠。

    他才十七岁,明明还不到加冠的年纪。

    此刻却银冠束发站在那里,一袭红衣灼灼,掌心向上,朝她伸来一只手。

    “哥哥……你这是……”

    桑鹿呆呆唤了一声,放慢脚步走过去,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手心。

    二人指尖相触,下一秒,她就被他紧紧攥住。

    少年将她轻轻拽进怀中,松松揽着少女纤细的腰肢,低眸定定凝视着她,沉声道:“鹿儿,和我成亲吧。”

    桑鹿陡然涨红了一张脸。

    她肤色雪白,每次羞涩起来总是十分明显,犹如十里桃花盛开。

    桑鹿两手抵在少年胸前,稍稍拉开两人距离。

    他常年习武,这胸膛早已锻炼得坚硬饱满。每月的那几天夜里,她时常清晨醒来都枕在上面,深刻体会过其中蕴含的力量。

    “等、等等,哥哥,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爹的,我不想跟他走才……”

    “我知道。”

    陆镜观眸色幽如深潭,饱含侵略感的视线牢牢将怀中少女锁住。

    “我知道。”

    他重复一遍,随即嗓音低沉、掷地有声地说:“可我想与你成亲!”

    桑鹿蓦地呆住了。

    少女原本微微挣扎的动作,骤然停止了下来,双颊上流连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飞快朝她的耳根、脖颈蔓延,将白玉似的耳尖都染得绯红。

    大概是太过惊讶,她小嘴吃惊地张开,明亮的黑眸瞪得圆滚滚,可爱极了。

    少年墨色眼瞳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死死胶着在她精致的小脸、微张的粉唇之上,乃至于唇中若隐若现的一点丁香,眼底滑过一抹幽暗色泽。

    陆镜观直到今日才发现,桑鹿对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发现桑远回来要带走桑鹿的那一刻,陆镜观心底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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