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仲夏,长安城内槐柳成荫,暖风拂过太液池,带来阵阵荷香。

    相较于淮北的战火初歇,关中大地正是一片生机勃勃的丰收景象,仿佛天下的纷争与这座帝王之都的繁华毫不相干。

    大司马府邸内,冯大司马正于水榭中批阅公文,侍从引着一路风尘仆仆,面带倦容的卢毓入内。

    冯大司马见到故人,放下笔墨,脸上露出些许感慨的笑意,起身相迎:

    “卢公!一别数年,不想竟在长安重逢。公一路辛苦,观公风骨,犹胜当年井陉关下啊。”

    卢毓恭敬行礼,言辞谨慎且姿态放得极低:

    “外臣卢毓,奉我大魏大将军之命,特来拜见大汉大司马。劳大司马挂念,毓实愧不敢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火漆密封的狭长锦盒,双手高举过顶,神情无比郑重

    “此乃我大将军亲笔所书密信,嘱托毓务必亲手呈于大司马驾前。”

    “毓此番冒昧前来,一是为呈送此信,二是有要事需当面禀报。”

    冯大司马闻言,目光落在那个火漆密封的锦盒上,伸手接过,却是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放到案几上。

    抬眼看向保持躬身姿态的卢毓,语气平和:

    “司马子上也算是与我相识,他的亲笔信,我稍后自会细览。”(第1109章第一场雪前后)

    他略作停顿,目光深邃,“卢公,你远道而来,想必腹中有更为紧要的言辞。不如,先由公陈述来意,永洗耳恭听。

    此言入耳,卢毓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复杂的感慨。

    不说大将军与对面之人相见时的天下大势。

    就说两年前,汉虽兵锋锐利,但魏亦仍有河北之地,汉魏呈东西对峙之势。

    谁料到时不过一年,强如太傅者,亦败于此人之手,河北之地尽失。

    此人如今,已经是一言可决天下动向。

    这世事变迁,白云苍狗,着实令人唏嘘。

    只是卢毓的这缕感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便迅速沉底,消失无踪。

    他几乎在刹那间,就收拾好情绪,恢复了作为使臣的恭谨与肃穆。

    再次微微躬身,声音沉稳而清晰:

    “既蒙大司马不弃,毓便直言。我主大将军有言:如今天下之势,汉强而魏吴皆弱,鹬蚌相争,恐终为渔人所得。”

    “吴丞相诸葛恪,性交而寡信,今遣密使至彭城,欲蛊惑我主,行联魏抗汉之诡计。”

    他略作停顿,观察了一下冯大司马的神色,见对方依旧平静,便继续道:

    “我主大将军,深明大义,不为所动。然,为免天下苍生再遭兵燹,愿与大汉暂息干戈。”

    “特此提议:若大司马允诺,两年之内,汉军不犯我......”

    当下,他便将诸葛恪如何派密使钟离牧至彭城,欲与魏国暗中结盟,共抗汉国之事,原原本本道出。

    冯大司马静静听着,脸上始终挂着让人看不透的平静。

    待卢毓说完,他并未立刻回应,而是伸出手,把案上的文书拨开,露出最下边的一份国书。

    拿起来,轻轻递到到卢毓面前,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先生看看这个,倒是巧了。三天前,吴国诸葛恪的国书也刚到。”

    卢毓接过来定睛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那正是诸葛恪派人送至长安的亲笔国书。

    信中言辞恳切,对谯县“误会”表示遗憾,对汉国“顺天应人”帮助曹志大加赞扬。

    并谦卑地请求继续通商援助,字里行间满是维护“吴汉盟好”的“诚意”。

    持信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只是卢毓作为跟随司马懿经历了无数风雨,此时非但没有显露出尴尬,反而从容地将?帛轻轻放回案上。

    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冯大司马,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善意的提醒:

    “大司马明鉴。东吴孙氏,自其奠基以来,先盟约于贵国而背袭荆州,后称臣于我朝而复合肥。”

    “其反复之性,犹如天性,绝非诸葛恪一人一时之举。”

    “今观此书,更证其外交辞令之轻飘,不可轻信。大司马总理朝政,洞察万里,于此等惯于背盟之辈,想必早有万全之策。”

    冯大司马闻言,笑吟吟地看着卢毓:

    “卢公此言,对东吴的评价,真可谓是......一针见血啊。”

    言毕,他脸上的笑意未消,转身负手,面向波光粼粼的水池,留给卢毓一个背影,声音变得幽远而冷冽:

    “昔日,我大汉之所以与江东孙氏虚与委蛇,结为盟好,除了当时伪魏势大,地广兵雄之外,实则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缘故。”

    “以卢公之睿见,当知晓是什么原因。”

    卢毓嘴唇微微翕动,最终却依旧沉默,只是垂下了目光。

    冯大司马微微侧首,目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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