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沥,打湿了图书馆外那棵老樱花树的枝桠。花瓣沾了水,沉甸甸地垂着,仿佛也懂得哀伤的重量。平野瞬站在窗边,手里捧着刚热好的豆浆,杯壁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五年前那个清晨??他最后一次见到池上杉。

    那天,老人照例推着轮椅来到三楼靠窗的位置,动作比往常更慢一些。他的背几乎弯成了弓形,右手颤抖得厉害,连保温杯盖都拧不开。瞬上前帮忙,却被他轻轻推开。

    “我自己来。”他说,声音微弱却坚定,“她以前总说,小事也要认真做,不然日子就白过了。”

    那一刻,瞬忽然意识到,池上杉早已不是在等待优子的记忆回归,而是在用每一天重复的动作,把爱变成一种仪式,一种信仰。

    而现在,五年过去,这间图书馆依旧保留着那个位置。桌角贴着一张小小的铭牌,上面写着:“**会长大人专属席位,请勿占用。**”是瞬在纪录片上映后联系馆方设立的。起初有人反对,说这是对公共资源的浪费;可当人们看到每天清晨总有位白发老人默默前来、放上两杯豆浆、轻声哼歌时,便再没人提出异议。

    今天也不例外。

    瞬将一杯热豆浆放在“优子”的位置,另一杯温的放在对面,然后缓缓坐下。他打开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 “2083年4月12日,晴。

    > 她今天没认出我。

    > 不只是名字,连声音都不记得。护士说她醒来后问了好几次‘那个人是谁’,还让护工把我赶走。

    > 我没生气。我只是坐在门外,弹了整首《EVERYdAY》。

    > 后来门开了条缝,她探出头,小声说:‘你……能不能再唱一遍副歌?’

    > 我唱了。

    > 她听完,点点头,说:‘虽然我不记得你是谁,但这首歌……让我觉得安心。’

    > 那一刻我知道,她的心还记得我,哪怕大脑已经遗忘。

    > 所以我不怕。只要她还愿意听,我就一直唱下去。”

    录音结束,瞬闭上眼,任雨水敲窗的声音填满耳膜。

    他知道,这段音频是池上杉生前最后留下的日记之一,原本藏在他卧室床头柜的暗格里,封面写着:“**给第一百零三次重启的你。**”

    他曾问过池上杉的儿子??那位低调的音乐制作人:“为什么父亲从不把这些公开?明明可以出书,可以办展览,可以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对方只是摇头:“因为他从不在乎被理解。他在乎的是,她有没有听见。”

    瞬睁开眼,望向窗外。雨中,一个撑伞的身影正缓缓走来。那人步伐蹒跚,披着深色雨衣,怀里紧紧抱着一把吉他。他走到屋檐下,收起伞,抖了抖衣角的水珠,然后抬头看了眼图书馆招牌,嘴角微微扬起。

    瞬的心猛地一缩。

    不可能。

    池上杉已于五年前离世,骨灰撒入北海道海域,遵其遗愿。

    可那人的脸……分明就是他。

    不,或许不是他本人。更像是……某种延续。

    那人走进大厅,脱下雨衣挂在门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色毛衣。他径直走向三楼,脚步熟悉得如同走过千百遍。当他出现在楼梯转角时,瞬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约莫七十岁上下,眉眼与池上杉惊人相似,尤其是左眼角那道细小的疤痕,和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是孙子。

    池上阳太,池上杉唯一的孙辈,母亲是养女,父亲早逝。瞬曾在采访资料中见过这个名字,但从未谋面。

    他坐到了那个位置,轻轻放下吉他,取出保温袋中的豆浆,一杯热,一杯温,摆放的位置分毫不差。

    然后,他试了试音,开始弹奏《EVERYdAY》。

    歌声沙哑,却不失温柔。每一个换气、每一处停顿,都复刻着祖父录音里的节奏感,仿佛这不是一首歌,而是一段血脉传承的密码。

    瞬没有打扰他,只是悄悄打开了隐藏摄像头。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老人才抬起头,目光落在对面空荡的椅子上,低声说:

    “奶奶,今天是我第一次替爷爷来看你。他说如果有一天他走不动了,一定要有人继续来,不能让你一个人等。”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其实我一直不太懂你们的爱情。小时候觉得爷爷疯了,为了一个记不住他的女人耗尽一生。我问妈妈:‘值得吗?’她说:‘你不懂。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爱是可以超越记忆的存在。’”

    他顿了顿,手指抚过琴身上的贴纸,指尖停留在那句“欢迎回来,我的反常人生”上。

    “去年我查出了早期阿尔茨海默症。”他平静地说,“医生说可能遗传自奶奶。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很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忘记爷爷教我的一切,怕有一天连这首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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