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主位的耶律宗恒。

    对方正与皇帝交谈,似乎并未注意这边,但唇角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定王不由一怔,心道这耶律宗恒倒是体贴,随即从前看过的一些小书竟不合时宜的从脑海里冒了出来,看了看耶律宗恒,又看了看弟弟,甩了甩脑袋。

    定王没忍住,探头过去,捂了嘴问弟弟,“这耶律宗恒,可有娶妻生子?”

    六顺儿听二哥八卦,摇了摇头,“阿恒兄说先立业后成家,估计大典完就会娶妻吧。”

    定王见弟弟一脸单纯,心道真是自己多想了,随即甩掉脑子里的黄色物料,又开始与北契贵族们从容周旋。

    这边六顺儿喝的虽是甜水,但仍免不了有那贵族来劝酒。

    “六大王远道而来,我北契的高粱酒可是天下一绝,不尝尝岂不可惜?来,我敬你一杯!”一小胡子男人说着,提着酒壶走来就要给六顺儿倒酒。

    定王正要开口,六顺儿已站起身,双手捧起自己的杯子,笑容明亮坦荡,用这几天刚学的、还带着生硬口音的北契话说道。

    “多谢厚意!贵国的美酒闻名遐迩,只是我年纪尚小,父皇与兄长都有严令,不敢破例。

    以此杯中之物,敬您的热情,愿大胤与北契情谊,如这甘泉,清澈绵长!”

    六顺儿说完,仰头将杯中甜水一饮而尽,还学着北契人的样子,将杯底亮了一下。

    小胡子没料到那大胤的小白脸皇子还会说北契话,虽然生涩,意思却表达得清楚,虽说拒绝了他,却也给了他台阶下。

    他愣了一下,周围已有人发出善意的哄笑。

    “好!六大王爽快!还会说我们的话!”一位与耶律宗恒交好的年轻贵族率先喝彩。

    那小胡子只得干笑两声,将自己杯中酒喝了,悻悻退下。

    定王看过来,“这小胡子谁?”

    六顺儿解释道,“听阿恒兄说起过,他三弟的母家兄弟,之前是三王孙的左膀右臂。”

    定王一听,随即明白。

    帐篷中央的角力最激烈时,耶律宗恒离席,走到六顺儿身边坐下,随手递给他一小块奶疙瘩。

    “怎么样?比你们宫里的歌舞如何?”

    六顺儿接过奶疙瘩,感慨:“力气真大!看得人心里发颤。”

    “光有力气还不够,”耶律宗恒目光落在场中,语气平淡,“要会看时机,会用巧劲,更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他指了指其中一名看似落在下风,却步伐沉稳、呼吸不乱的红发勇士,“你看他,看似被动,实则是在消耗对手的锐气,等对方心急露出破绽。”

    说罢,只见那红发勇士在对手一次猛扑的瞬间,腰身猛地一拧,一个漂亮的背摔,将魁梧的对手重重撂倒在地,激起满帐喝彩。

    宴席终了,已是繁星满天。

    六顺儿躺在帐内,就想着阿恒兄的话,不由想着,他看到的阿恒兄是赤诚的,也是潇洒自在的,可在这王庭,却也是一手扳倒几个兄弟的胜利者。

    六顺儿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兄弟,他也渴望意气风发的瞬间,可比起这些,他内心更想要的一家子的和睦,如今他们家就很好。

    六顺儿叹了口气,又想着,若他有阿恒兄那样的野心,爹爹会不会对他如初?

    念头甫一升起,也叫六顺儿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六顺儿不敢想下去,又想起阿娘曾经说过的,存在才能有意识,而他想的,是不存在的东西,所以也没必要去意识,再多意识也是徒劳。

    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像是庆幸,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和……不甘?

    六顺儿甩甩头,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开。

    各种想象在脑海中翻腾,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梦里,他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鹰,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空盘旋,风声呼啸过耳际,地面上的营帐、牛羊、人群都变得渺小。

    自由,却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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