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纸上那个被墨点晕染了边缘的“静”字,嘴角勾起一丝极淡、也极苦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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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学习算术之道”。

    他心里明镜似的。

    那二十八册账本和价比名录是什么?

    那是民国特派员用西洋会计法,将过去三年内务府采买每一项物料的虚报价格、市面实价、经手官员、关联商号,像用梳子篦头发一样篦出来的铁证!每一页都沾着昔日贪墨的油渍,也映着如今改革的寒光。

    小皇帝哪里是要学算数,他分明是要亲自掌眼,看看他爱新觉罗家的银子,从前是怎么被一群蛀虫和奸商,一口口啃噬殆尽的! 更要紧的是,皇帝恐怕是要拿着这本“市价宝典”,去衡量内务府今后报上的每一个价钱。

    而李公公的出宫…… 马佳绍英闭上眼。

    什么“文房样办”,不过是掩人耳目。在这节骨眼上,皇帝身边最得用的首领太监亲自出宫,还能为了什么?

    多半是奉了密旨,去直接接触那些明日即将入宫的皇商,甚至……是去市面暗访实价!皇帝这是信不过内务府即将开始的“商议”,要自己掌握最底牌的数字。

    一个取走历史罪证与价格标尺,一个去探查现实行情与商贾底细。小皇帝这双管齐下的手段,虽显稚嫩,其意已决,其锋已露。

    马佳绍英感到一种深重的疲惫,这疲惫并非源于事务繁巨,而是源于他所效忠的双方那无声却日益清晰的角力。

    一边是试图重掌财权、锐意求变的少年天子;另一边是虎视眈眈、借改革之名行监控之实的民国政府。

    而他,马佳绍英,如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独木桥中间,任何一步偏差,都可能万劫不复。

    马佳绍英缓缓将那张写有“静”字的纸揉成一团,投入一旁的火盆。纸团遇火即燃,腾起一簇明亮的火焰,随即化为灰烬。

    “静?”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嘲笑自己,“树欲静,而风不止。这紫禁城的风,从来就没停过。”

    明日,众商号入宫“商议”。

    皇帝手握账册,暗遣近侍。

    这哪里是一场简单的讨价还价,这分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序幕。

    而他,必须在这序幕拉开之前,找到那个既能维持宫廷体面、又能向皇帝交代、还不会让民国抓住把柄的、近乎不可能的平衡点。

    内务府值房内,马佳绍英独坐,回想着这几日里种种波澜,此刻都在他心中沉淀、翻涌,最终凝成一声压在喉底的、沉甸甸的叹息。

    他想起长春宫传来的消息,皇太后的病,是沉疴叠新惊,御医的脉案一日比一日晦涩。

    那位曾经在危局中勉强支撑大局的妇人,如今精气神像沙漏里的沙,眼见着流逝。

    这棵曾为小皇帝、也为他们这些遗臣勉强遮风挡雨的大树,枝叶正日渐凋零。

    “凤体违和,国本动摇啊……” 他无声地喃喃。太后的病,抽走的不仅是宫中的主心骨,更让那本就微妙的政治天平,发生了不易察觉却至关重要的倾斜。

    正因如此,小皇帝那些“违背祖制”的举动,才更显得刺目又迫人。查账、暗访、直接插手采买……哪一桩是列祖列宗定下的规矩?

    哪一件又是少年天子该潜心修习的“正道”?

    若在以往,他马佳绍英拼着这顶戴不要,也要上书痛陈,甚至请出皇太后来训诫约束。

    可如今呢?太后卧病,袁世凯的耳目就在宫墙之外虎视眈眈,内务府的烂摊子腥臭冲天。

    “祖制……”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竟品出一丝苦涩的嘲讽。

    祖制能挡住民国政府的清查吗?祖制能填平内务府的贪墨窟窿吗?

    祖制能让这紫禁城在新时代里继续体面地存续下去吗?

    答案,马佳绍英心知肚明。不能。

    也正是看透了这份“不能”,他才从皇帝看似鲁莽的举动中,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那不只是少年心性的折腾,背后若没有病榻上皇太后默许甚至支持的眼神,何以能如此顺畅?

    太后,恐怕也早已明白,“不变,即是坐以待毙”。她是在用自己最后的威严与影响力,为儿子的“锐意进取”铺路,哪怕那路的方向,与她自幼所受的教诲背道而驰。

    想到这里,马佳绍英心中那点因“祖制”被违而生的不甘与痛惜,忽然被一种更宏大、也更悲凉的思绪覆盖了。他端起早已冰凉的残茶,一口饮尽,那冰冷的苦涩直透肺腑。

    “祖宗江山……说到底,如今剩下的,不过就是这紫禁城一方天地,和这天地间爱新觉罗最后一点血脉与名分了。”

    马佳绍英对着壁上自己晃动的影子,仿佛在说服另一个固执的自己。“这‘国’已不国,‘朝’亦非朝。所谓基业,所谓未来,说穿了,不就是保着这小皇上能在这变局里立得住,能让这皇室招牌不至于太快摔个粉碎吗?”

    皇帝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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