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如同将性命交于他人之手,随时可能被掐断。依靠改革后的内务府,更是与虎谋皮(民国政府核察),再多的银子也会被他们吞噬殆尽。

    凌霄必须思考,必须为这个小小的“皇室”,寻找一条能够自保的活路。而一切的基础,就在于——粮食。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账簿,但不再是看其中虚报的数字,而是试图分析其背后的供应链。

    皇庄这是目前唯一能直接掌控的食物来源。但管理混乱,产出低下,且在外省的庄园正被地方势力不断侵蚀。

    采购完全受制于市场和内务府体系,在未来的乱世中,这是最不可靠、也最危险的渠道。

    “必须改变……必须在自己还能做主,有所依靠的时候,做出改变。”

    凌霄望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心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种与年龄和处境截然不符的、强烈的生存欲望与谋划的决心。

    这一步,他必须走,也必须走得小心翼翼。紫禁城的未来,或许就系于这无人知晓的、深夜的思考之中。

    在摇曳的烛光下,凌霄仔细翻阅着内务府呈上的《官菜园、官瓜园清册》与相关《行文账》,一幅关于紫禁城“菜篮子”的详细图景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了解到,内务府直辖、专门供应宫廷蔬果的皇庄菜园,主要分为以下几类,并有着一套严密而腐朽的运营体系。

    皇庄菜园的数量与分布

    内务府在北京城周边直辖的菜园、瓜园,在清代鼎盛时期有数十处之多。但到了宣统末年及民国初年,许多园子或因管理不善荒废,或被豪强侵占,实际仍在运作并向上报账的,主要集中在以下十余处关键地点:

    海淀至西山一带(依托泉水,品质最佳):

    “御菜园”位于海淀,临近畅春园、圆明园旧址,利用万泉河水系,土质肥沃,是供应高档细菜的主要基地。

    “六郎庄菜园”,以出产品质极佳的稻米和莲藕闻名,同时也种植大量蔬菜。

    “小屯菜园”,靠近玉泉山,以泉水灌溉,蔬菜口感清甜,专供御用。

    南苑(皇家苑囿,地域广阔):

    “南苑菜园”、“南苑瓜园”,位于南苑(南海子)内,土地面积大,除了种植大量普通蔬菜,还大面积种植西瓜、甜瓜等果品,是夏季宫廷瓜果的主要来源。

    京西与京北:

    “树村菜园”、“青龙桥菜园”,位于西直门、德胜门外,交通相对便利,供应日常消耗量大的普通蔬菜。

    “郑家庄菜园”位于西郊,也是一处重要的蔬菜供应点。

    京南与京东:

    “大兴菜园”、“通州菜园”,位于南城和东郊,利用永定河、通惠河水系,种植品类繁多。

    通过账簿和询问,凌霄洞察了这套运营模式是一个低效而腐败的系统。

    这些土地均为官地,属于内务府资产,不纳粮赋。

    每处园圃设 “园头” 或 “庄头” 一名,通常为世袭或由内务府官员指派。他们负责管理园圃的日常生产,并直接向内务府的“掌仪司”(或“会计司”)负责。

    菜园实际耕作者称为 “园户” ,他们身份低微,世代依附于土地,如同皇家的农奴,仅能获得微薄的口粮或工钱,生活困苦。

    内务府会根据宫廷大致需求,下达粗略的种植指令,但园头拥有很大自主权。

    蔬菜瓜果成熟后,由园户采收,由园头组织人手(通常使用官车或雇佣车马),按照规定时间和路线,运送至紫禁城外的内务府官仓(如西安门内的酒醋局等地) 进行验收。

    内务府派出“库掌”、“库守”等官员进行验收、登记造册,然后按定额分配至御膳房、各宫茶房等。

    这套系统的运作,完全建立在“虚报冒领” 和 “克盘剥” 之上。

    账簿上记录了巨额的“生产成本”。包括:

    肥料款,大量购买“粪土”、“豆饼”的银两,实际用到地里的十不存一。

    农具、种子款,采购价格远超市价数倍甚至数十倍。

    人工钱,虚报园户人数,冒领工钱。

    园头会将最好的产品私下售卖,中饱私囊,而将次品或仅够最低标准的农产品上缴宫廷。

    园头与内务府验收官员勾结,以次充好,共同分肥。

    无论年景好坏、产出多少,园头和内务府官员都能通过做高成本和隐瞒收入来获利。系统的目标不再是高效生产,而是最大化个人寻租空间。

    凌霄看到的不是一个为皇室提供新鲜蔬果的生产体系,而是一个依附在皇室躯体上,不断吸血的庞大利益集团。

    这些散布在北京周边的皇庄菜园,在腐败的侵蚀下,早已千疮百孔,其实际产出和效率,远低于账面所呈现的虚假繁荣。

    这更加坚定了他必须绕过内务府,进行彻底改革的决心。不打破这个利益链条,皇室的自我供养能力将无从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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