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警察也如梦初醒,纷纷捡起散落的酒瓶、椅子腿,甚至脱下厚重的警靴,怒吼着扑向那只因甲壳受创而陷入狂暴和痛苦的巨型蟑螂!

    一场原始而惨烈的肉搏在地下室展开!警棍、钢管、酒瓶、皮鞋……各种坚硬的物体雨点般砸向蟑螂甲壳上那块不断扩散的灰败塌陷区域!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蟑螂更加凄厉的嘶嚎和甲壳碎片混合着黑色粘液的飞溅!那塌陷的区域如同被侵蚀的堤坝,不断扩大!

    “不!!我的……我的王国!!”巨型蟑螂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尖啸!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收缩,黑色的粘液如同喷泉般从甲壳的裂缝和口器中喷涌而出!那油亮的几丁质外壳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干枯、灰败、布满裂纹,如同风化的岩石!

    最终,在一阵剧烈的、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崩塌瓦解的“咔嚓”声中,那庞大的蟑螂躯体,如同被推倒的沙雕城堡,轰然垮塌!粘稠腥臭的黑液流了一地,迅速蒸发,只留下一堆迅速变得灰白、如同巨大昆虫蜕壳般的几丁质碎片,以及一件破破烂烂、浸满黑色污渍的宽大神父袍。

    地下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伤者的呻吟声和警灯闪烁的红蓝光芒在无声地跳动。刺鼻的硫磺恶臭渐渐被硝烟和血腥味取代。

    所有人都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堆巨大的“虫蜕”,又看向那个瘫坐在地上、浑身沾满污秽、手中还死死攥着半张残破旧卢布的男人。

    罗曼诺夫少校拄着那根弯曲变形的钢管,喘着粗气,一步步走到伊万面前。他的制服多处破损,脸上带着血痕,但眼神锐利如初,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撼。他蹲下身,目光落在伊万手中那半张印着古朴花纹的旧卢布上。

    “你……”罗曼诺夫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怎么做到的?那是什么东西?”

    伊万剧烈地喘息着,看着手中那半张残破的旧卢布,边缘的花纹依旧清晰。他摇了摇头,声音疲惫而沙哑:“不知道……少校同志。我只知道……它代表的东西……可能比那些印着漂亮花纹的废纸……更真实一点。”他抬起头,望向混乱不堪的地下室,望向那些或死或伤、或茫然或惊恐的人群,望向散落一地、被踩得稀烂的“救赎券”,最后,目光落在身边同样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刚才那恐怖景象抽走了的奥尔加身上。

    “债务……还在。”伊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更深的沉重。“那只蟑螂……只是换了个壳子。”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向奥尔加,向她伸出了手。那手上,沾满了污泥和干涸的黑色粘液,还有那半张残破却坚韧的旧卢布。

    奥尔加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在伊万脸上停留了很久,又落在那半张旧卢布上。她脸上那种病态的狂热和麻木的绝望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虚脱和茫然。她看着伊万伸出的手,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帆布包——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现金,没有“救赎券”,只有冰冷的绝望。

    最终,在罗曼诺夫少校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奥尔加颤抖着,冰冷而麻木的手指,轻轻地、迟疑地,搭在了伊万同样冰冷的手上。伊万用力将她拉了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如同两个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游魂,在残余警察的注视下,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片充斥着血腥、恶臭和破碎幻梦的“破冰船”地狱,重新踏入“沉船湾”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伏尔加河畔的寒风依旧凛冽如刀。对岸,“金色河畔家园”那如同魔鬼獠牙般的血红广告词,依旧在浓雾中不知疲倦地闪烁、跳动:

    即刻拥有——未来三十年的幸福!

    那光芒穿透黑暗,冰冷地映在伊万和奥尔加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背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通往“沉船湾”深处那泥泞、肮脏、看不到尽头的路上。

    下诺夫哥罗德的天空,依旧被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死死压住。伏尔加河沉默地流淌,河面上,漂浮着几张被河水泡烂的“斯拉夫奋进信贷银行”广告单和“自由现金流”救赎券的碎片,那些扭曲的花纹和文字在污浊的水中渐渐模糊、溶解,最终沉入冰冷的河底。

    债务并未消失。牢笼依旧存在。只是,在那片名为“沉船湾”的绝望废墟里,在无数被榨干了血肉与希望的躯壳之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东西,在冰冷污秽的泥泞中,如同那半张残破旧卢布上的古朴花纹一般,顽强地、沉默地存在着。它无法照亮前路,却足以刺穿最深沉的幻梦,证明某些被遗忘的、属于“真实”的重量。

    hai

章节目录

罗刹国鬼故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溜达的Chivas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溜达的Chivas并收藏罗刹国鬼故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