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声,打破了沉寂,烛火将黑暗驱散,带来了一丝微弱光明,然也带来了苦难。

    摇曳的烛火,映照出杨牧枯槁的脸庞,那双深陷的眼窝,那褶皱的皮肤,仿佛在无声中诉说着什么。

    “老大人,来,喝些水。”

    半蹲半坐的苏琦,面色极度复杂,探身将捧起的茶盏,递到杨牧唇边,手却在微微发抖。

    秦至白、严政见到此幕,无不侧过头去,严政更是在侧首时,伸手将眼角的泪悄悄抹去。

    “老朽不喝了。”

    尽管很是难受,疼痛不断侵蚀着他的每一寸骨髓,杨牧仍竭力挤出一丝笑意,“有些话老朽要说。”

    讲这些时,杨牧努力想坐直身子,可不管他怎样努力,身子除却颤抖加剧外,再没有别的了。

    “老大人,您慢点。”

    严政急忙上前,声音沙哑,弯腰去搀扶,可在触碰到杨牧的那刹,感受到皮包骨的触感,手轻微一颤,喉咙开始发紧。

    这帮畜生!!

    老子一定要全给宰了!!

    杀意,在严政心底浮现。

    自任锦衣卫指挥同知以来,见惯了生死,处死了大批贪官污吏,奸佞败类,严政的心早就封闭了,不会轻易流露出感情。

    在他这个位置,乃是大忌!!

    可今日他却忍不了了。

    自奉旨随苏琦、秦至白南下查案,尤其是这一路所见所闻,使其与苏琦等一行,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杨牧。

    毕竟不管怎样讲,作为南平道刺史,手掌大权,其治下出现严重灾情,要没有其包庇或隐瞒,断然不会这样的。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接一个谜团揭开,他们才赫然发现自最初就怀疑错了最大嫌疑,谁又能想到一方封疆大吏的杨牧,居然会遭人暗中下毒,关键这个毒还不是一日两日,而是长达数年之久的慢性毒药,每日微量摄入,积年累月侵蚀脏腑,却不显明显痕迹,这毒阴狠至极,专伤脾胃,致使他日渐消瘦、气血两亏,却常被误认为是操劳过度所致。

    而更为匪夷所思的,杨牧竟以残躯支撑,暗中留存证据,用密信指引他们一步步揭开粮仓亏空、官绅勾结、官商勾结等诸多黑幕,直到南平道长史陆泰被确凿证据抓捕,他们赶到了南平道刺史府,看到了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杨牧。

    那冲击是极大的。

    也是这般,诸多的疑惑跟着解开。

    杨牧在看到他们时,拿出了一封请罪奏疏,上面的内容讲他辜负圣恩,提他识人不明,致使奸佞当道,民生凋敝,罪不容赦,最后落笔更是恳请能将他凌迟处死,挫骨扬灰,以谢天下。

    说实话在看到这份奏疏时,苏琦、秦至白、严政他们皆惊住了,谁都没有料想到杨牧竟然这般刚烈。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名声就彻底臭掉了,死后更要遗臭万年,子孙蒙羞。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几人在心底达成无声默契,这份请罪奏疏是断不能公开的,毕竟谁也不曾料想到,杨牧最得意的门生,人前清廉正直的陆泰,人后却恶毒成那样。

    杨牧的毒,就是陆泰下的。

    而更令人发指的是,陆泰为掩盖罪行,竟以赈灾之名诱骗饥民聚集,暗中挑唆矛盾,制造暴乱假象,将一切归咎于百姓作乱。

    之所以这样做,与南诏余孽密不可分。

    “征伐东逆前线战况如何了?”

    停顿了许久,才恢复些精力的杨牧,声音微弱却清晰,“你们既与虞都保持联系,想必对这些应是有了解的。”

    几人听后,相视一眼。

    而在苏琦、严政的眼神示意下,秦至白上前低首,轻声道:“老大人,据可靠来源,东逆所窃天门山脉,已被荣国公率部悉数攻陷。”

    “这…可是真的!!”

    杨牧瞪大眼睛,呼吸粗重的询问。

    “是真的。”

    秦至白讲话时,忙上前去搀杨牧,他是真怕杨牧一口气没上来,眼前这位老者,遭的罪太多,受的苦太重。

    杨牧颤抖着抬起手,推开秦至白,整个人异常激动道:“天门既破,则东逆必覆,太祖!您老人家的心愿,终于得了了,哈哈……”

    笑声未落,泪已纵横,杨牧枯槁的面容上泛起病态潮红,那泪水滚过鬓边白发,秦至白几人见到此幕,心中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这种心情,他们是能理解的。

    “南平道接下来必有大乱。”

    可接下来,杨牧却用尽力气,身子前倾,双手按着床榻,以近乎吼的方式,对秦至白几人说道。

    “对于我朝收复东逆所窃旧土,北虏,南诏,西川等国都断无法接受,尤其是今下的南诏余孽!”

    “在因国内生乱,导致龙虎关要隘被我朝夺占下,其断不会坐视我朝征服东逆,因为这样一来,我朝在东域将再无威胁,且将与南平道等地联系更为紧密,一旦我朝整合好这些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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