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来医院。”
“大哥,周末啊!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使唤的吧。大牲口还得歇一歇,你能不能别这么周扒皮。”
“千禾县有个患者有问题,我考虑可能和温友仁有关系。”
“等,20分钟就到!”
陈勇兴奋的声音已经从电话里冲了出来,像刀子似的,雪亮,杀气四溢。
挂断电话,申主任有些不解。
“小师叔,你叫陈勇来干什么?”
“他啊,过来后打听点消息。”
“???”申主任不懂。
孟良人微微颔首,好像明白罗教授想要做什么。
“先送人过来看病,正常逻辑是诊断明确,甚至能给出治疗时间表,患者家属要说的是求求医生能省则省,对吧。”
“是啊。”
“一般呢,只要不太黑的医院,医生都会凭着良心做事,把能省的钱都省一下,看着15岁的孩子好好出院,也开心不是。”
罗浩说着,顿了下,“但这次有点怪,按照申主任你说的,有了诊断后患者家属反而放弃抢救。又不是植物人,也不是上呼吸机插管,不管花多少钱都好不好两说的那种天坑,你说家里为什么要放弃?”
“是啊,为什么要放弃?”申主任反问道。
孟良人笑了。
一看申主任就是那种一辈子醉心医疗,情商约等于零的老专家。
他能当上医大一院风湿免疫科主任,是有大气运和大本事的。但是,和情商无关。
这种人很纯粹,否则也不会一口一个小师叔的叫着。
要不然,哪怕他医疗水平再高,也得被人整的体无完肤,感慨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申主任,这事儿交给我吧。患者,肯定没事,是吧。”罗浩随口问了一句。
申主任听到“肯定”这个词后愣了一下,没敢回答。
罗浩似乎也没想着要从申主任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而是捻着手机陷入沉思。
“小师叔,要不您去帮我掌一眼?”
“嗯,我看一眼再说。不看的话,心里总是没底。”罗浩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孟良人,“老孟,陈勇到了让他等我。”
“好。”
罗浩起身,和申主任去了icu。
孟良人专心写病历,似乎刚刚申主任说的“人间惨剧”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老孟,这也太惨了吧,怎么家里愣是不治呢。”
“这种情况临床上挺常见的,不能共情,千万不能共情。”孟良人叮嘱,“就当是了,看过就忘。要不然一年碰倒一两例类似的患者,你的情绪就得崩溃。”
“哦?”
“原因有很多,这几年经济好了,大家也都知道温良恭俭让了。从前经济一般的时候,乱的很。别以为天生就是这个性格,这叫……”
“仓廪实而知礼节。”陈勇站在门口,把孟良人的话给顺了下去。
“陈医生来了,罗教授说让你在办公室等他。”
“嗯,知道。”陈勇也没换衣服,懒洋洋的在椅子上坐下,“小庄,周末你都来加班?用得着这么勤勉么?整个医疗组除了我都在,弄的我很不踏实啊。”
“加班?咱们当医生的没加班的说法吧。”庄嫣甩了甩高马尾,“师兄说了,都是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你也配!你就是个人民。不对,老孟是,你不算。”
“我怎么不算!”
“你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老孟才是人民。”
“怎么可能!”
陈勇懒得搭理庄嫣,抱着手机笑呵呵的聊着什么。
“勇哥,你跟姑娘聊天呢么?”庄嫣问道。
“没有,我现在心里都是老柳,别人进不来。”
一口甜得发腻的狗粮塞庄嫣一嘴,齁甜。
“在群里聊前几天放生蟑螂的事儿呢。你们猜,最远到哪?”
“帝都?”
“最远到包邮区,都有放生蟑螂的事儿。”陈勇话是这么说的,但脸上却满满的笑容,似乎有点得意。
孟良人知道这事儿问了也是白问,陈医生不会说,罗教授肯定不会说。
陈勇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聊天。
很快,罗浩回来。
“这么快!”
“那是,你知道我对温友仁是有意见的,当时我师父被他压了好多年,最后只能转行。师父的仇,我来报!你说吧,几个天雷劈死他?要不我把他的命给算穷?”
穷。
罗浩想到了那位章教授。
陈勇把人命算穷这事儿还真能琢磨一下,不过罗浩脑海里都是巴尔的摩的那个干巴老头。
“我就这么一说,你说你的。”
“我刚去看了一眼,患者病情只算是比较严重,能治,能痊愈。”
罗浩一改“狗”的做派,直接给了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