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殷惟郢仍然好好跟在陈易身后,捻住他衣摆。

    她也不太想捻,可阴曹地府天然阴煞,一切都光怪陆离,不知哪个地方就着了道,阴沟里翻船。

    而且…捻住他衣摆的时候,总有种奇怪的安全感。

    就好像…你总恐惧的事物,竟然在反过来保护你一样。

    走了不知多久,陈易的脚步再度停住。

    殷惟郢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他俯下身,捻住了地上的一颗晶莹剔透的大米。

    女冠出声问道:“你一直在找大米,如今找到了那又如何?”

    陈易则道:“你知不知道今日几月初几?”

    “腊月二八…不对,你在问地府的黄历,”殷惟郢顿了一顿,掐指微算,口中念念有词后道:“正月初七?老鼠嫁女?”

    “是了。”

    陈易看着地上一连串延申着的大米,就知道自己找对路了,他拍了拍手道:

    “我们变个形,变成老鼠。”

    殷惟郢面露愕然,不过犹豫之后,还是相信陈易,她从怀里掏出符箓先贴在陈易身上。

    “变。”

    随着咒法诵念,烟雾涌着冒了起来,咕噜咕噜沸腾,待白烟散去之后,一只穿衣服的男鼠鼠出现在了地上。

    见他这副模样,殷惟郢一时惊奇,看了好一会。

    陈易昂着头看着女冠,她这会成了庞然大物,正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担心耽搁他不由催促道:

    “吱吱!”

    女冠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小鼠鼠还有点…喜人可爱。

    不过迎上他的凌厉目光,哪怕他变成了鼠鼠,殷惟郢还是怕的缩了下,最后也是一张符箓贴到自己身上,涌起白烟,待白烟散去之后,便是一头穿道袍的女鼠鼠。

    “怎么这么慢。”陈易抱怨了一句。

    女冠轻笑一声,这时她终于听懂了陈易的吱吱声。

    陈易被这鼠笑也弄得意外了下,转过脸,正好与她对视。

    鼠鼠对鼠鼠,相看了好一会,这个时候,她没那么怕他,反而觉得他有点…可爱。

    好一会后,陈易转过头,看见满地的大米,不知耽误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老鼠嫁女的队伍走了多远,就暗暗腹诽了自己一句:

    “怎么我也这么慢。”

    心念至此,陈易再不耽搁,顺着一路洒落的大米而去。

    殷惟郢紧随其后,鼠爪子抓上了陈易那只有三四寸的衣服后摆。

    大米之上萦绕着淡淡的烟火气,像是坟地里的贡品。

    想来这些老鼠是阴鼠,专门就偷吃人间的贡品,这些贡品是给死人的,这些老鼠吃了,逐渐就阴阳混淆,在阴煞极重之地,便有了能往返阴阳两界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地方的老鼠,哪怕是竭尽全力扑杀,也始终扑杀不干净。

    大米一路延申,远远终于看到了一大堆鼠群,一头头老鼠都有模有样地穿着衣服,模样看起来滑稽极了。

    坟地上常常纸钱、纸房子、纸美人的一块烧,有样学样之下,阴鼠穿衣服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大米从庞大的米袋子里不停地掉落下来,这是老鼠嫁女的习俗,以表示自己家食物丰沛,也欢迎沿路的老鼠一起欢庆。

    大红色的轿子端着在嫁亲队伍的最前头,老鼠们鼠头攥动,敲着铁片、捶着瓷杯,那些身强力壮的老鼠们扛着大米齐声唱着嫁亲的歌谣。

    “好老鼠嘞~好老鼠嘞~,今日儿~要嫁亲嘞!嫁到谁人家嘛?”

    吱吱歌声响着唱着,从头到尾一派喜庆之色,陈易和殷惟郢两头鼠鼠跟在了后头。

    他们混在其中,虽说一开始拘谨,但还是泰然自若了下来。

    前方道路对于活人来说太过崎岖,可对于老鼠来说却是平坦的阳关大道。

    忽地,二人身边传来声音。

    “小哥小妹,你们这衣服好精致的嘞。”

    陈易身前的不远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鼠鼠打量了一番,惊叹着说道:

    “像是人穿的衣服嘞。”

    老鼠鼠像是这里的长老,这些老鼠穿行于坟地之间,所穿的衣服大多由纸钱、黄纸、纸元宝打造而成。

    殷惟郢有些紧张起来,陈易却不紧不慢道:

    “大户人家祭祖用丝绸,给那些小纸人编些小衣服,各个精致得很嘞。”

    “嚯啊,大户人家不一样啊,死了都这么多规矩。”老鼠鼠没有怀疑,感叹着说道,“俺偷吃寺庙香油的时候听那些僧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死了都一样,哪一样嘛?从生到死都不一样嘞,还不如俺们老鼠……”

    于是,陈易便跟这老鼠鼠随意攀谈的起来,交流些地上的见闻,也从老鼠鼠那儿得了不少情报。

    老鼠们也学了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给小鼠女说了一门大亲事。

    小鼠女要嫁的是山那边的无常爷,说是无常爷,其实就是从黑白无常之位上乞骸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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