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这肉身舍利汤,需要五种不同丹药,你方才所服用的,正是解药之一。”

    陈易收敛了下神色问道:

    “那…其他解药呢?”

    将陈易的表现一览无余,安后莞尔了:“本宫说过,不想你死。”

    说完之后,她站起身来,脚步微微摇晃,似是不胜酒力,陈易见状上前一步,扶住了安后的手臂。

    宫女过来之后,他松开了手,而安后这时却摆手不要宫女去扶,她站稳了身子,步步走下了这座小楼。

    陈易也紧随其后,其身后一众宫女都素心的制止下没有跟上,这位女官格外体贴圣意,她似乎察觉到安后要到哪里去,接着唤人准备好饵食送到莲音湖去。

    安后走在宫中的石砖路上步步深入,沿路不见宫墙,唯有草木相伴,陈易跟在后头,像是个孩子一样不愿离开。

    当安后的脚步停下来时,陈易看见了那宫中著名的莲音湖,微凉的冬风拂过,水面涟漪阵阵,那湖上枯萎着无数莲蓬,迟中锦鲤暗藏深处,酣睡般一动不动。

    在湖边石桌处,摆放好了饵食。

    安后立在湖边,长裙及地,她背对着陈易,缓声开口道:

    “你和那安南王妃,玩玩就可以了。

    安南王并非善类,此人如狼似虎,说不准哪一日,你就死在人家的手里。”

    陈易抬头问道:

    “娘娘是在关心我?”

    “怎么不关心你?”安后一声轻叹道:“如今本宫为涂山氏残魂所害,若不关心你,又能关心谁?”

    陈易诚挚地点了点头,似要抱拳跪谢,她却挥手止住了。

    安后笑道:“哪里有儿子事事跪父母的?以后你来景仁宫,都不必跪。”

    陈易身形微晃,最后沉沉地“嗯”了一声。

    微风袭来,安后虚起眸子,吐出一口浊气。

    自地宫回来之后,为了他,这口浊气已经在心里积郁得太久太久。

    只是事到如今,她终归看开了些。

    更何况眼下的他,已然显露出了孝心。

    “你不想死,本宫也不想你死,只是晋国陈氏,终究该死。”安后缓缓开口道。

    “娘娘的意思是说,只要除去了晋国陈氏就……”

    陈易立于她的身后,试探似的问道。

    安后目不斜视,不去回头,也并没有回答陈易的问题。

    她捧起装饵食的锦盒,以帕子捻起饵食,抛入到池水之中。

    陈易看过去,便见水中锦鲤瞬间转醒,争着抢着涌出水底,寒风之中,上百尾锦鲤争食,热闹非凡。

    “池子里的游鱼自然有自由,可总归要待在池子里。

    安后注视着群鲤竞跃的一幕,平静道:

    “每日都有人给它吃食、让它嬉戏,还会给它配种,它日夜快活地从这一头游到那一头,直到老死,直到它的子嗣也生在池子里。

    本宫的话,你明白了吗?”

    身后一时沉默了下来,低下头去,始终没有一句回应的话音。

    安后缓缓转过头,便看见他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陈易微微抬眸,那一袭燕居冠服映入眼帘,长裙及地,但压不住曲线完美的浑圆,那脖颈处外露的肌肤如同羊脂玉,整个身段熟美至极。

    安后见他仍不回答,她眉头微皱,挑明道:

    “以后听宫里吩咐,念你有一片忠孝,你未必会死,至于赏赐,要什么便有什么,要多少便有多少。”

    “当真么…”陈易的嗓音似是不可置信。

    安后见状,莞尔一笑道:“君无戏言。”

    她凝望着这一手提拔上来的臣子,眸光温柔。

    陈易深吸一口气,悠悠问道:“那如果这条游鱼,它想要的是它主子呢?”

    安后眸里闪过一抹错愕。

    这一刹那间,陈易身形骤闪,忽然之间便掠到了她的面前,骤然把她揽到了怀里。

    酥麻的触感袭掠上来,安后瞳孔骤缩,娇躯震颤,那触感是自胸前传来!

    他攥住了心口…

    “太后娘娘,我现在很得意。”他讥诮道。

    那一袭凤袍僵立,半空中的指尖颤抖,让人血都快冻住的寒风恰好袭来,然而池中游鱼仍在沸腾着、争抢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当一阵危险的气机袭进,陈易不得不松开安后之时,那凤袍已经凌乱。

    “你当你是我君母,我未必当我自己是你儿子。”

    陈易留下这句话,不顾那袭凤袍仍然呆立,便径直拂袖离去。

    …………………

    当夜,景仁宫内。

    那一国太后双手颤抖,脸色阴沉,一众尚书内省宫女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承受着那凤唳之音:

    “宣东宫若疏来、宣闵鸣来,宣那林琬悺来!”

    那嘶唳的嗓音里,夹杂着不胜寒风的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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