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实修的牛鼻子一个个性情随和,一个个说什么不争为大争,根本就没人跟她比试,少数比试的,还几下就败了下来。

    这让东宫若疏觉得很没意思。

    每当自己只能拿雁翎刀去对花草树木下杀手时,总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陆英忽悠了一通。

    不过管他呢,大家都是朋友。

    其实这也不完全怪陆英,一是道武双修的道观本来就少,而许多道观往往只把功夫当作强身健体,重点放在修道上,二是陆英出身寅剑山苍梧峰,名声极大,万一把人家朋友伤着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陆英刚刚辩过一场道,额上有些香汗,荡寇除魔日之后,寅剑山许多师姐师妹都已离京,只有少数人留在京中,她便是其中之一。

    而她之所以留在这里,全然是因为师尊还在养伤,而趁这段时间,她几乎跑遍了京城的三观七庙。

    陆英耐心地点着茶,东宫若疏坐在她的对面,随意地谈着小时的趣事。

    清江讲道会的陆英是晋国人,而陆氏与陈氏素有秦晋之好,一连三代人都是陈氏长房娶陆氏女子,当然,这代长房家主除外,其原本与陆氏定有姻亲,然而年轻时游历西蜀,放浪形骸也就罢了,回乡时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一个复姓东宫的女子,竟不顾众人反对立之为妻。

    即便后来断剑客把剑架在这家主脖颈上,后者不仅不动摇,还主动把脖颈撞到剑上,靠着这拼死的气势,他才压下众人,立了那女子为妻。后来就有了陈若疏,也就是眼下的“东宫若疏”。

    此事虽然在两家造成了嫌隙,但两家毕竟是世交,便彼此寄养儿女,修补嫌隙。陆英就是那时认识的东宫若疏。

    而东宫若疏身旁的婢女小婵,其实也跟她们算是两小无猜,可婢女终究是婢女,还是要服侍主子的。

    “你到了出阁年了,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吗?”

    陆英兴致勃勃地跟东宫若疏谈起了过往,

    “记得你偷偷带我爬上城头,还说要像娄昭君一样,一指指出中意的夫君。”

    东宫若疏听到这话,少有挤出一抹苦笑。

    东宫姑娘连苦笑时都几分憨气。

    陆英却没注意到,继续道:

    “晚上睡一块的时候,你还老是跟我说,你要学你爹一样,什么都不顾地带一个夫君回去。”

    “那时小,不懂事。”

    沉默了半晌,东宫若疏轻声道。

    陆英错愕了下。

    “小的时候开着窗,还会怕鬼怪溜进来呢。小时候跟现在早不一样了。”东宫若疏漫不经心地说着。

    陆英微困惑道:“这是怎么了?”

    东宫若疏回忆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一直都没跟你说,我之所以过来,是逃婚来着。”

    “逃、逃婚?”陆英微微瞪大了眼睛。

    东宫若疏挠了挠脸,轻声道:“逃太子的婚。”

    陆英脸都泛白了一些,她听说过陈氏女要嫁给太子的传闻,但也只是听说而已,而且也没去细究其中真假。

    东宫若疏想了会,指了指小婵道:“小婵说吧。”

    小婵闻言苦笑了下,轻声以第三者的口吻叙述道:

    “大晋京中,陈氏独女倾国又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八年纪便以手中笔刀写出《北离别》七月十五以敬鬼节,诗词上达天听名动半座京师,她有此绝色绝艺,又出身高门豪阀,成化二十一年便被选为太子妃……”

    陆英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她向来明白东宫若疏不管不顾,别看东宫姑娘憨,她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也正因如此,才会于晋国京中扬名,可鲜有人知的是,东宫若疏比起琴棋书画,更爱听花木兰,想当奇女子。

    小婵也为之苦涩,继续说道:“小姐苦苦去求老爷,膝盖都跪得通红了,还拿老夫人出来说事,才唤来这一次闯荡,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东宫若疏喝酒似地喝光手里的茶,闷声道:

    “真苦,不像北胡,那些胡人会往茶里加奶呢。”

    看着这一幕,陆英笑了下却又止住了。

    这时,东宫若疏换了副心情,轻笑道:

    “我这次游历闯荡,就是想磨砺武道,看看能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女秃驴法号叫什么来着?灵慧?对,灵慧法师,我三寸不烂之舌,她就传了半身功力给我,我一开始觉得占了便宜,可也是这半身功力害了我,让我迟迟不能消化,还要每晚忍受梵音灼骨之苦。

    不过还好,我寻到了丹方,眼下就差一份药引,正好在那个男人手里,只消我略施小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虽说我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陆英听到后,不住问道:

    “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同样擅使绣春刀,杀心很重的男人。”

    东宫若疏含糊其辞道,

    “我不想透露太多。”

    擅使绣春刀,杀心很重的男人…陆英一时想不到是谁,这样的人在大虞京城里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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