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文渊阁之后,严嵩没有在皇宫内多逗遛,直接就回了通政使司为他在南京安排的府邸,还没等歇脚呢,老部下,曾经北京的通政使,如今的右通政张文宪就找了过来。

    “阁老。”

    “文宪?”

    严嵩看到张文宪还很意外:“这个时间还没到下值,你怎么来了。”

    后者苦笑着来到卧在庭院软椅的严嵩身前坐下,开口言道。

    “刚才张四维来找下官了。”

    “张四维?陆远的那个心腹。”

    “对。”

    张文宪点点头:“他找到我,话里话外说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什么事?”

    “阁老可还记得十年前,陆远还在任浙江按察使司巡海佥事时,他的叔父曾被时任浙江按察使的马坤抓捕,罪名是通倭。”

    严嵩立时眯起了眼睛,但没有说话,示意张文宪继续。

    “这件事陆太师至今没忘,张四维说,当年这个案子已经澄清,陆太师的叔父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是马坤搞的党争构陷,真正通倭的其实马坤这个按察使,为了栽赃陷害才推到了陆太师的头上,不过案子最后不明不白的就结了案,这样很不好。”

    张文宪看向严嵩:“阁老,张四维最后还问下官,这案子当年去了北京,通政使司还有留存的底子吗。”

    “你怎么回答的他?”

    “阁老,十年了,没有结案的陈年旧案按规矩当然是销案,但张四维的意思下官哪里不明白,这明显是太师要翻马坤的旧账,所以下官说底子还有。”

    “所以你打算伪造一份?”

    “就算下官不伪造,张四维、郑大同这个左通政也会伪造,到时候交给下官,下官也不敢拒绝啊。”

    “你做的没错。”

    严嵩点点头:“那个张四维找到你说这件事,很显然是想推你出面重查此案了。”

    张文宪抿了下嘴角:“太师,当年这个案子什么情况,咱们心里是最清楚的,怎么处理的也有个心照不宣的默契在,而且这案子当年还涉及到了同为江南党的张治,他让下官这么做,不是推着下官去死吗?而且,还会害了您啊。”

    “不用担心老夫。”

    严嵩摇了摇头:“老夫现在已经退了,留京不过是为了替太上皇修实录,牵连不到老夫,不过你,确实很难办。”

    “求阁老救救下官。”

    张文宪噗通往地上一跪:“下官现在已是走投无路了,不听太师的话,下官一家老小恐怕都难逃灾厄,可若是按照张四维的意思来兴大狱、株连无辜,恐怕将来也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看到张文宪如此,严嵩只觉嘴角发苦。

    救你?

    老子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拿什么救你。

    听到张文宪汇报的事,再结合之前陆远找自己谈的话,严嵩立时就将陆远的用心摸得清清楚楚。

    查旧案、翻旧账完全是因为陆远没有忘记那次命悬一线的刺杀,所以陆远要报复,要狠狠的报复所有曾经企图要他性命的人。

    这无可厚非。

    不过如何报复是有学问的。

    陆远如今身居高位,大权独揽,他要是直眉瞪眼的报复那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将来史书留笔,后人也会耻笑陆远的心胸狭隘。

    惜名的陆远不想这么干,所以要绕一个圈子。

    于是就有了张文宪这把刀。

    当年的通倭案根本不经查,只要拿下马坤,那么就能重新打开当年那份尘封的通倭名单。

    陆远不惜如此大兴牢狱,其根本目的就是按照当年那份名单按图索骥,最后将矛头对准江南织造局和市舶司。

    因为当年的江南织造局和市舶司也和汪直做过生意,不和汪直做生意,朝廷的船只根本没法出港。

    这把火,最终要烧到嘉靖皇帝头上去。

    这也是陆远为什么找到严嵩,说要让后者替其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要严嵩自爆,去和嘉靖同归于尽!

    张文宪是严嵩的门生故吏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他出面来当进攻嘉靖的急先锋,这笔账嘉靖只会算到严嵩头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严嵩却告诉张文宪这件事牵连不到他呢。

    因为严嵩不能告诉张文宪实话,他必须要诓骗张文宪好让他大胆的去干,必须按照陆远写好的戏本将这场戏唱完。

    所以此时此刻,严嵩给张文宪支了招。

    “你想要活命,天下能保你的只有陆太师,老夫教给你一招,把这件案子往大了查,查的越大越好。”

    “阁老说的大有多大?”

    “查到织造局、司礼监的头上!”

    严嵩眼神凌厉:“当年和汪直做过生意到底有哪些人,马坤是看过名单的,他知道,让他供出来!按照名单抓,一个都不能放过,你抓得人越多你就越安全,陆太师一定会保你,懂了吗。”

    可怜的张文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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