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藩司衙门出来之后陆远便直奔巡抚衙门,向朱纨汇报了此次清兵中发现的地方吃空饷事件。

    朱纨也是表态,全力彻查,将地方所有涉及吃空饷的守备、游击全部法办。

    难得的,巡抚、藩司、臬司三个衙门主官在这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事做的一样,只是出发点不同。

    胡荣这个按察使没有背景,能做到一省臬台纯属巧合,为人也比较中庸,不想掺和进任何斗争之中,所以对陆远的提议默认支持,属于放权式管理。

    李默是典型的清流,公事公办,吃空饷是犯法自然要查。

    而朱纨的态度则因其一句话便道明。

    “地方兵备干系浙江防务,岂容这些虫豸之辈祸乱糜烂,必须要严厉法办,你们臬司日后也要慎重,要替朝廷擢清正之人。”

    这话拿出来放明面上任谁都挑不出毛病,就是掰开了揉碎了那也是忠君爱国的良心话,不过陆远还是听懂了朱纨的潜意思。

    要趁着这个机会在地方上安排自己人。

    严党在浙江一直没有什么根基势力,这次是一個难得的机会,也是一个突破口,打着反腐的旗号就代表着绝对正义,这个时候不安插人手,什么时候安插?

    既然是要培植党羽那陆远也不客气,直接将邓连三提拔成了守备,驻地就在严州府。

    人选的推荐名单由臬司衙门来出,巡抚衙门审阅后呈报南京兵部,兵部批复就算通过。

    除了借机培植党羽、扩充势力之外,这次浙江地方军务的严查也抄了不少人的家,都是各府州县吃空饷的游击、守备,涉案人数高达二十七人,合计查抄脏银六十九万两、丝绢粮食折银二十三万两之巨。

    这只是明面上的数字,实际上还有五十万两赃款没有报。

    这些守备游击吃了那么多年空饷,怎么算也不只一两百万,这藏起来的五十万两银子有三十万要送进北京,这是孝敬严世藩、赵文华、鄢懋卿三人的。

    另二十万两朱纨拿走了十二万,很是大方的和陆远来了一次六四分。

    “你不拿、我怎么拿,我不拿,耿专员怎么好拿,耿专员不拿,你我怎么进步?”

    这句台词就像魔咒一样时时在陆远脑子里转。

    他们下面这些办事的人想做清官,那些位居中央、俯瞰芸芸众生待着就能分钱的国家大员怎么分钱?

    所以就有了层层贪腐,党护包庇。个案变成窝案,一个点变成一趟线。

    就是这么一种贪法还得立个牌坊教育天下人。

    “水至清则无鱼。”

    水清了之后有没有鱼陆远不清楚,但是陆远可以肯定一件事,按照这种盗窃国家、贪污腐败的速度,自己就算不知道历史也能看清楚,大明朝离着亡国越来越近。

    这么简单的事陆远就不信严嵩这个党魁、严党这个党内那么多深谙政治的官员看不懂?

    明明能看懂却没人在乎,银子照贪、酒照喝、青楼照逛。

    这就好像世界末日前所有人都在狂欢,在进行最后的疯狂一般。

    陆远没本事去改变,前世几十年的磨砺人生早已让他明白,妄图一己之力对抗现实只会被现实打的头破血流,落下一身嘲笑和一地狼藉。

    反正现在抄家的银子连着藩司、臬司给的支持都已经到位,他这个按察副使该干些实事了。

    招兵练兵、整军修武。

    嘉靖二十八年八月,就在浙江练兵事宜如火如荼进行的过程中,一个足以震动整个闽浙沿海乃至全大明的大事发生了。

    汪直剿灭了海盗陈思盼、李光头部,正式成为浙江、福建沿海最大的一股海上武装势力,并于这一年默认了其麾下海商为他送上的僭号。

    宋,徽王!

    是的,汪直一个商人、一个海盗,在海外搞起了国号,当起了割据的王。

    汪直徽王这个僭号一说是嘉靖二十一年,一说是嘉靖三十一年,明代官修和闽浙沿海传纪记载并不相符,参考性都不足,那么考虑道汪直是嘉靖二十八年才荡平浙江、福建沿海彻底独霸大海,所以嘉靖三十一年的可能性较大。

    不管怎么说吧,提前也好、延后也罢,反正汪直是僭位割据了,虽然没有打出旗号要和大明朝分庭抗礼,可僭位称王本身就是最大的造反。

    更要命的是汪直选的这个国号和王号。

    宋!

    宋是大明前一个汉族政权,你在明朝称宋和在清朝喊反清复明有什么区别。

    另外就是徽王,你哪怕说你叫浙王、闽王都罢了,偏偏要按伱祖籍的地方叫徽王,徽地在哪?

    后代指安徽,明代的徽地就是合肥往北这一块,连着老朱家祖地凤阳都包了进去。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要打老朱家的脸。

    “反了!”

    当静心修道的嘉靖皇帝一脚踹翻心爱的檀香案时,内阁九卿连着司礼监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素来心机深沉的朱厚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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