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印也是打心底里替鲁和开心,卢家他知道,在京都算得上是个经商的大家族,说是有几分薄财那只是当事人谦虚罢了。

    “好你个鲁大头!你当我不知道卢家的深浅?还略有薄财?你呀,也就看起来憨厚,实际上没一句实话!”许文印一边打趣,恍然起身从本就不多的行礼箱中翻翻捡捡,找出一块用红色绒布包裹着物件儿出来。

    “我来寻你,只是为了叙旧而已,你,你这是作甚?!”鲁和见许文印要将那物件儿塞给自己,不由得站起身连连摆手。

    “你打开看看!”许文印笑着,又往前递了递手里的物件:“当年的情谊,若是我拿黄白之物还你,反倒是有些狼心狗肺了,我许文印做不出这等事来!”

    鲁和闻言,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好奇接过那长方形模样的红绒布慢慢打开。

    里边是一支檀木做成的匣子,长条状有些压手。

    再打开檀木匣子,里边竟是一面檀木做柄丝绸做面的折扇。

    鲁和打开扇面,是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目光左移,山水画旁白处竟然落有建帝的印章!

    鲁和面色一僵,双手捧着画扇就要下跪,被许文印一把拉住。

    “鲁兄,当年你曾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求一幅皇爷的书画,如今这幅山水画赠与你,也算我的一点心意了!”许文印是一点儿不心疼,乐呵呵的重新在桌旁坐下。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鲁和吓得都要魂飞魄散了。双手捧着画扇恭敬放回木匣之内,这才擦拭着额头冷汗:“文印你糊涂啊!皇爷的赏赐那都是要在家中供起来的,你怎可轻易送给我?且不说我德不配位招来灾祸,这要是让皇爷知道,你拿着他老人家的赏赐随意送人,这,这可是要砍头的罪过啊!”

    “鲁兄莫慌!此事皇爷本就知晓!”许文印嘿嘿一笑:“当初前来幽州为官时,皇爷曾问我有没有什么心愿,我说当年欠下鲁兄的恩情,需要一副皇爷的墨宝为报,皇爷甚是开怀,就将此物赏与我,留待和鲁兄再见之日好亲手相赠啊!”

    鲁和咽了口唾沫,再看许文印的目光可就变了模样。

    能随意从皇爷手里要来山水画扇赠人,光是这件事儿当朝冯相都做不到吧?

    眼前这位曾经的小老弟,终究还是混大了呀!

    “饶是如此,这幅山水画,为兄受之有愧啊!”鲁和还要推辞,他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当年不过是看许文印孤身一人在京都无依无靠,身无财物及一顿饱一顿,这才略施小计接济一二,并未有其他想法,却不料如今带着目的前来相认,被这般隆重回报,实在心中酸楚愧疚,难以言表。

    “鲁兄这是什么话?”许文印板起脸来,一州府牧的官威尽显:“当日向皇爷求画,我可是言之凿凿要赠与鲁兄,如今鲁兄不收,莫不是想要我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

    “这,这……,文印你这是哪里话!”鲁和让许文印堵住了话头,也只好苦笑着收下:“好好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等文印你什么时候调回京都,一定要到卢府找我,我设宴款待!”

    “哈哈!鲁兄你这是在点我啊!”许文印哈哈一笑,朝着门外喊道:“把刘胖子喊起来,让他加加班做一桌酒菜送来,所需食材从本官俸禄中扣除即可!”

    鲁和闻言一怔,倒不是因为一顿酒菜,而是许文印那句所需食材从他俸禄中扣除。

    “文印做官清廉,倒真是让为兄另眼相看!相比之下我等礼部众人惭愧,惭愧啊!”鲁和自问做不到如此严于律己。

    别说一顿酒菜了,礼部这些人哪怕在京都,大小酒楼谁不是吃喝挂账,最后要么有富绅豪族平账,要么有礼部账目结清,什么时候用得到自己掏钱?

    再看许文印,哪怕是在幽州府衙这等正儿八经的自家后花园里,都要跟一个厨子明算账。

    “鲁兄不必惭愧,若是鲁兄如我这般,许是到不了如今的官品了!这京都就是一口染缸,这些年被冷藏,我也算涨了见识,只不过内心不愿与之同流合污,便是来了这幽州苦寒之地,身穿蓝袍图个干净!”

    许文印如此说着,自嘲的扯起衣袍,油灯下蔚蓝色的官袍跟鲁和身上的礼部红袍形成了鲜明对比。

    鲁和一时语塞,原本计划好的说辞,如今竟是只言片语都难以出口。

    俩人忆往昔峥嵘岁月好一顿唏嘘过后,酒足饭饱鲁和面露愧色准备起身告辞,却被许文印一把拽住。

    “鲁兄啊,你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人,说说吧!这番来寻我,应该是受人所托吧?”

    许文印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鲁和面色更是变成了绛紫色。

    “鲁兄不必为难,有什么话大可直说!”

    “如此,愚兄就不藏着掖着了!”鲁和一咬牙,从袖袍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二皇子殿下的亲笔书信,临行前侍郎特意交代,要我务必转交到文印你的手中!”

    许文印一惊,他之前就猜鲁和这些年改头换面不和自己联系,如今夜叩房门定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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