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岳,亲卫招兵的事儿进行得如何了?”赵庆随后又问道。

    晁定岳面色不禁一苦,这事儿赵庆不问他也得汇报来者。

    “殿下,招兵的事儿,是卑职想得太简单了!这里边的弯弯绕还真不少!”晁定岳叹了口气,苦着脸继续说道:“若是单纯想要扩充亲卫数量并不困难,城中流民大把的,不用饷银给个温饱他们就恨不得把您当成再生父母,可您要的是精兵,那就只能去寻精壮男丁入伍,这一来可就触碰到府衙和乡绅士族的利益了,昨日卑职派去城外乡下宣传招兵一事的护卫们,不等把话说完就被当地乡绅污蔑成骗子,根本不容他们在乡下开口讲话,一群人蜂拥而上就给赶了出来!”

    “这样嘛……”赵庆面色阴晴不定。

    这个结果他有所预料,但也没想到农村的乡绅会把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他很清楚如今这个封建王朝的底层制度,在农村村长和乡绅说一不二,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大过了所在地县衙的权力和威严。

    而农村的精壮男丁,正是他们不事农耕却又能坐享其成的根本所在。

    这个冲突之尖锐,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和,除非以力压之,却又要承担反弹带来的未知风险和麻烦……

    “罢了!”赵庆摇了摇头,既然精兵战略暂时走不通,那就退而求其次,先解决有无问题吧!

    “定岳,按你之前的想法来,去城门内外的难民营给本王招人!人手招到之后,伙食必须跟上,另外寻几个城中的医师,给他们全都检查一遍,有疾病的该治就治,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给本王养成精壮汉子!”

    赵庆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用时间和充足的营养来换取难民恢复体力,达到能够正常作战的基本要求。

    虽然如此一来花费要比招收精壮男丁要高出不少,但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如此培养出来的亲卫,忠诚度上自然要比从乡间招收男丁来的更加狂热。

    晁定岳看出赵庆情绪不好,也不敢耽搁当即领命转身离开。

    赵庆这边为兵源苦恼之际,幽州城府衙里,沈北仲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打人了。

    沈北仲对面坐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此人身穿红色官袍,正是幽州郡府牧丁一袁。

    “沈家主,你说的这些,本官近日以来多有耳闻,但你也说了,此事关乎幽州商贾,也关乎幽州税收,往小了说这是百姓生计,往大了说关乎江山社稷!所以我们府衙想要处理起来,就一定要考虑合规性合法性,不论是从出发点还是落脚点,层层面面都必须考虑到位……”

    丁一袁这废话说得慢条斯理有鼻子有眼,可沈北仲听得却越发爆肝。

    他今天来府衙找丁一袁的目的非常简单,幽王眼下有钱有地,又要开始招兵买马,放任不管的话要不了几天,这在幽州城妥妥变天了!

    他们这些曾经作威作福的豪族世家,自然容不得头上多一座幽王府。

    但时至今日,仅凭他们家族的力量,已经无法抑制幽州府的发展,便想着假借幽州商盟以及幽王招兵会伤及农耕作为由头,想要让丁一袁加入对幽王府的围堵,如果能够上书一封,抨击幽王在封地胡作非为与民争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丁一袁废话文学的本事是真牛掰啊,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了,他嘴里的废话就没重过样!

    “丁大人,你我之间,这种官话套话,就没必要了吧?”

    终于,沈北仲忍不住了。

    “唉!沈家主此言差矣!此事本官定是要管的,怎么会是官话套话呢?只不过在管之前,本官也要再去探查一二,确保府衙之人不得徇私舞弊,确保此事的确如沈家主所说那般吧?如若不然,岂不是给人留下了话柄?日后说我丁某人为官幽州期间,纵容下属徇私舞弊,和当地商贾狼狈为奸……”

    沈北仲越听越不对味儿。

    尤其是丁一袁说出狼狈为奸四个字的时候,他彻底毛了。

    “丁大人!您怕不是忘了吴记当铺给您的赔偿金了?”

    “哦?此事和沈家有关?”丁一袁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抬起,目光扫过沈北仲的瞬间,有股子锐气乍现:“那本官还真要派人好好查查了!莫非你沈家暗中支持吴记当铺弄坏了本官的砚台,想要借着赔偿的由头贿赂本官不成?!”

    嘿?这狗东西!

    沈北仲气的呀,那笔赔偿金不多不少,正好是沈家开在幽州城那家青楼今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不过这狗东西太小看自己了!

    沈北仲面色微冷,又提起另一桩事来。

    “丁大人,那您还记得,您表弟买来运往京都的便宜木材嘛?那些木材的来历,您或许会感兴趣?”

    “表弟?本官从没什么在幽州经商的表弟,我劝沈家主想清楚了再说话,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可是不小的呀!”丁一袁笑着说罢这话,再看向沈北仲的目光里,可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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