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的门口已经挤作一团,反应快的民众拼命地往里涌。

    有些人离赌坊较远,而毒雪越下越大,便躲入两边的店铺。

    破晓和少女夹在潮水般的人群中进了赌坊,不约而同地抓紧了对方的手。

    里面的赌客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忙护住各自的筹码,乱作一团。

    一转眼的工夫,赌坊大堂里至少涌入了五六百人,连赌桌上都站满了人,很多人的面巾都挤掉了,也没法找回,都被踩在脚底,各般气味混在一起,很不好闻。

    好在赌坊的保丁数量不少,尽量维持秩序,人群才逐渐安定下来,但个个眼里写满了恐惧,毕竟一个夏天,两场毒雪接踵而至,绝非什么好兆头。

    有些人交头接耳,商量对策。

    也有些人的脸上呈现灰败和绝望,嘴里喃喃自语:“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破晓和少女挤在一个稍微有点空隙的墙角,空气也清新一些,两人各自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面巾,惊魂稍定。

    “破晓,不知这场雪会下几天,你怎么办?”少女的口气,好像并不担心自己似的。

    “怕啥,我身上还有二十几文呢,够咱俩吃喝几天了。”破晓拍着胸脯,一副天塌下来有自己顶住的男子气概,顺手往怀里一摸,脸色却一变,装着铜板的那个钱袋呢?

    少女见破晓的神色不对,已然猜了出来:“不会挤丢了吧,刚才那么多人……”

    破晓也觉得很有可能,不排除还有窃贼浑水摸鱼,在刚才混乱的情况下,压根不可能捉贼拿赃。

    他抱着一线希望,将全身上上下下摸了一遍,还翻了翻褡裢,这才死了心,真倒霉,屋漏偏缝夜雨,而且到处都是人,想找都没法找。

    二十五文啊,足够大半个月的生活支出,大为肉痛的破晓对少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车到山前必有路,鬼市我有朋友呢。”

    其实,鬼市称得上他朋友的人,除了铁柱,就只有眼前的少女了。

    不过破晓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跟铁柱借钱了,实在不行,只有再找水铺的胖掌柜。

    少女体贴地安慰:“没事,你还有我。”

    破晓心头一热,忽然觉得就算丢了全部身家,也抵不上少女这句话,不由发自内心地傻笑起来。

    “呵呵,你还乐啥?”少女也扑哧一笑。

    这时,只见两个保丁护着一个赌坊管事爬上了一张赌桌,对着乱嘈嘈的大堂大声吆喝:“肃静肃静!列位客官,虽然毒雪又降,但勿须慌张。鬼市储备充足,鬼社章程已下,还是依循旧例,缴纳三十文押金,管吃管住十日,多退少补。列位已在鬼市之中,就不用缴足现钱,请有序排队,到第二进赌厅签名画押,钱不够的可赊欠挂账……”

    得了管事这话,破晓心神大定,对鬼市三行首充满感激之情,比官府衙门有人情味多了。

    原本人心惶惶的人群也安静了,按管事和保丁的指示排好队,向第二进赌厅缓慢移动。

    破晓和少女一前一后,排在了队伍中,前后有不少赌客,看其穿着就是富人,也有像破晓和少女这般的拾荒人和猎户。

    渐渐接近了第二进的入口,一张长几的后面,坐着几个伙计,依其服色可以看出来自三铺和钱庄,案上摆着几本花名册。

    三铺的伙计负责记名、钱庄的伙计负责收钱和挂账,富人自是足额缴纳押金,穷人大都需要赊欠,然后便可领取一枚号牌,凭牌在鬼市内管吃管住十日,当然是最低标准,要想吃好住好,就要加钱。

    这次是夜市正开的时候突然下雪,人数太多,单凭赌坊是安排不下的,鬼社又发动各家店铺一起开设避难点,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避难者一人一牌,丢失可补,他人捡去无用,比上次避难的章程更加完善。

    至于兵器就不用收缴了,这种非常时的秩序已经建立起来,就不会有人再敢闹事。

    不过鬼市之外的秩序,依然无法保证,可想而知又是一场劫难。

    总算排到了破晓,谁知那个赌坊管事带着几个赌客插在了他的身后,振振有词道:“这几位是本坊的常客,不用排队。”

    破晓回头看看隔了数人的少女,她微笑一下,示意不用介怀。

    他便转回身,先在花名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若是不识字者,直接按手印即可。

    破晓身无分文,自然要找钱庄赊欠,明知日息高达一成五,也只有咬牙认了,颇有债多不愁之感。

    谁知钱庄伙计翻了翻花名册,翻了一下白眼:“你叫破晓是吧,还欠水铺五十文,等把那边的帐结了,这边才能赊账。下一位……”

    “啊?为啥呀……”破晓还没多问,就被边上的保丁扒拉出来,让他去问水铺。

    破晓看看站在队伍中的少女,羞于解释,便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他怕少女担心,飞快地挤过人群,出了赌坊,发现地面几乎没有积雪,再抬头望天,雪势很大,却似被下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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