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这种手艺人动手能力极强。

    李倓有时候感到很神奇,那些看起来呆板的东西,一到他们手里,就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现在这个季节,洛水的流速有些缓慢,但还是带动了车水的转动。

    “郎君,到了夏日,这洛河会涨水,需要将这些抬高,不过问题不大,我在这下面做了升降的预留。”

    说到这里,李倓真的要给高进竖大拇指了,这家伙考虑问题还真是足够周全。

    这就是常年动手实干的人的特点,他们在行动中遇到过许多细节的问题。

    像李倓这种已经在办公室坐了很久的人,说得好听叫大气,说得不好听就是浮躁。

    高进带着几个人开始行动起来,并且放置了原料。

    过了一会儿,那水车真的开始转动。

    随后,纺车也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但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吃力。

    过了一会儿,整个水力纺织机发出一些响声,颤抖起来,像是随时要崩掉一样。

    高进立刻结束了它的继续工作,并颇不好意思地看着李倓:“还需要再做一些调整。”

    “已经很不错了。”李倓问道,“这一台纺织机,纺织一匹布需要多久?”

    “大约一个时辰。”

    “多久?”刘婉立刻凑过来问道。

    “一个时辰。”高进也有些激动,“如果这纺织机是完整的,一天可以纺十匹布。”

    “高先生,你知不知道一匹布是多少?”刘婉问道。

    “我当然知道。”

    在唐代,一匹布大约13.33米。

    以汉末为背景的《孔雀东南飞》里有这样一段记载:鸡鸡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

    也就是说,一个人辛辛苦苦熬夜加班,三天可以织出五匹布。

    如果是正常工作,一天飞快动手,能赶出一匹布来。

    若是布纹复杂一些,可能需要更久的时间,甚至好几个月。

    这种初代半自动化机械,肯定无法完成非常精细的纺织。

    李倓就按照最基础的布料来推算,十倍的效率是比较保守的预估。

    大唐的一匹布多少钱呢?

    大概200文。

    一匹丝绸的绢,开元天宝年间大概是550文钱。

    那么问题来了,绢帛等丝织品,不仅仅是商品,它们是硬通货,是可以当货币用的。

    也就是说,这些水力纺织机还有另一个名字:自动印钞机。

    大唐的丝织产业主要分布在中原和华北一带,要等到安史之乱以后,经济中心才开始南移。

    刘婉震惊地看着这纺车,问道:“如果是绢呢?”

    “绢的工艺稍微复杂一些,可能一天纺织三匹。”

    “一天就能出三匹绢!”刘婉感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在大唐,一匹绢,需要两个人配合,五天能出一匹绢。

    “你确定吗?”刘婉再问了一句。

    “应该不会有错。”

    刘婉的目光看向李倓的时候,已经充满了崇拜。

    李倓拍了拍高进的肩膀,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若是真的成了,我给你们每人一匹宝马。”

    高进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我对宝马无甚兴趣,我家小儿想读书,不知郎君可否帮我这个忙?”

    “读书?”

    “我知道这是奢望,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读书。”

    李倓很温和地笑道:“这怎么可能是奢望呢,这是一个既合理,又朴实的诉求。”

    “郎君是答应了吗?”

    “我保证他能读书,他想读多久就读多久!”

    “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读书,对于大唐普通人来说,实在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即便澄心堂出现了。

    所以,大唐还需要新的力量。

    李倓的目光落到西边的长安方向,杜甫,你什么时候会回洛阳呢?

    天宝五载十月,洛阳案收尾之后,长安正在紧锣密鼓地做新的人事安排。

    对于在洛阳的李倓,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因为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仅有杨慎矜的保护,还有杨国忠做挡箭牌。

    既然如此,就安安心心在洛阳发育吧!

    十月底,洛阳的冬天要来了,再过一个月,洛河可能就会结冰,李倓并不奢望今年云秀坊有什么产出。

    他也不着急,云秀坊一是商业机密,二是对他接下来的产业布局起关键作用的,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耐心。

    做大事,要懂得隐忍。

    倒是澄心堂,短短的两个月,在洛阳爆发了。

    有了长安的经验,刘志在处理洛阳澄心堂的时候,明显更加娴熟。

    十月底,洛阳澄心堂每天出纸量直线上升到五万张。

    一时间,洛阳北市、南市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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