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笑道:“你们看她可怜见的,把那羊腿、烤鸭给她点子吃也就完了。”

    鸳鸯等笑着答应了,高声又说道:“这满桌子的珍馐,二奶奶只管吃就是了。”

    凤姐洗了脸走来,又服侍贾母等吃了一会。

    黛玉不敢多吃,只吃了一点儿就下来了。贾母上了年岁,多吃了两片羊腿肉也就撂下了筷子。

    眼见将外头安置停当,贾母便将湘云与凤姐招呼回来。笑吟吟看着小湘云大快朵颐,想起其身世来,又想着保龄侯夫妇这会子业已去了江南,心下便多了教导之心。

    因是说道:“我让你随着凤哥儿,就是要多想多看。这掌家一事,该体面时体面,该俭省时俭省。万不可一概铺张,也不好总是吝啬。那话不是说过?一张一弛才是道理,这一条你须得与凤哥儿好生学着。”

    湘云嚼着羊腿肉颔首:“我知道了,姑祖母。”

    贾母又道:“这第二条道理,是为不是冤家不聚头。”

    湘云眨眨眼,刚要张口便被凤姐抢了先:“老祖宗,这是什么道理?”

    贾母就笑道:“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合,就不该有隔夜仇。有什么事儿当面说开了就好……云丫头,这一点你可不要学凤哥儿。”

    凤姐嗔道:“老祖宗这话儿说的,我倒是想床尾合,可人家二爷如今心气儿高了,哪里肯与我多说话儿?”

    贾母就道:“管他如何心气儿,你但凡好言相商,我就不信琏儿会与你翻脸。”

    凤姐哼哼一声不言语了,心下却不以为然。贾琏要本事没本事,要才情没才情的,要她与贾琏低头?凭什么?

    贾母看在眼里,知道这等事儿劝说不得,只得继而又道:“这第三条,叫做嘴巧遭人疼。”说着遥遥一指吃酒的凤姐儿:“你瞧瞧她,这阖府上下哪个不疼她?”

    湘云顿时乐道:“是了,凤姐姐这张嘴实在是巧,我便是想学也学不成呢。”

    凤姐笑道:“老祖宗今儿怎地专拿我作筏子?”

    一旁的薛姨妈道:“凤丫头办得好,得了老太太喜爱,可不就要拿你做例子?”

    凤姐便笑着道:“罢罢罢,总是你们长辈有道理,我啊,乖乖听着就是了。”

    贾母笑了一阵儿,湘云便道:“姑祖母,还有旁的道理吗?”

    贾母道:“这四一个,便是分寸。与人往来、打理家务、相夫教子,无一不要分寸。过了遭人厌嫌,不及为人贬损。这分寸一事须得经年累月自行领悟,我便是想说也说不分明。”

    湘云听着若有所思,贾母又道:“再一个,便是公道。说的不如做的,来日云丫头打理家务,行事须得公道了。切忌说一套,做另一套。这心口合一,往后行事自会惹得下头人信服。

    下头人信服了,行事方可无往而不利。”

    湘云最喜这一条,当即笑道:“姑祖母安心,没人比我更公道了。”

    此言惹得众人好一通笑,贾母便摩挲着湘云的后脑勺道:“你啊,我旁的都不记挂,唯独怕你信错了人,叫人给哄了去。”

    ……………………………………………………

    会芳园。

    却说这日早间宝琴、香菱一道儿往傅秋芳处学着管账目,宝琴只看不问,香菱却是看得头昏眼花。

    她心中自有才情,奈何偏偏对那经济一道七窍已通了六窍,只消看一眼账目便会昏昏沉沉。于是乎好容易捱到午时,香菱不待在傅秋芳处用午饭,便推说要去寻甄大娘,一溜烟的便跑了。

    余下宝琴与傅秋芳两个,一道儿用过午饭,又遵着李惟俭的吩咐,往会芳园游逛了一番。

    两个人并肩而行,在各处亭台上走了一回。那银桂花瓣纵纵横横不知落了多少,到得悦椿楼上,命丫鬟卷起纱幕,二人便清清静静坐在上面看景。

    是时炉添兽香,杯酌龙团,一缕缕轻烟断续,一片片细叶浮沉,两人一面品茶,一面清谈。

    傅秋芳品了口香茗,笑着遥指下方银桂,说道:“琴妹妹快瞧,一技枝粉色低昂,真可称为玉树。”

    宝琴便笑道:“傅姐姐,那假山上飘得山白森森,一层层,合天一般颜色,真可称为玉山。”

    一个道:“妹妹你依栏而立,风儿吹着,被人家远远望去,岂不是个玉树?”

    另一个继而道:“姐姐你或午倦方来,颓然侧卧,若被人家赞扬,岂不亦是个玉山?”

    小丫鬟念夏不知二人打的什么机锋,忙道:“古诗上说,‘宛如玉树临风前’想来就是这个树。又说,‘玉山自倒非人推’,想来就是这个山了。如今二位姨娘以玉树、玉山自比,固是取其清洁;但以无情比有情,我恐玉树玉山还比不上二位姨娘呢。”

    傅秋芳乜斜一眼,笑道:“偏你会说话,将咱们两个都赞了。”

    宝琴便笑道:“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我欺。”

    方才一番机锋,却是各自探明了心思。傅秋芳以玉树做比,宝琴回以玉山,都是捧着对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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