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发兵困文相等人的消息已经传开,这些人的家眷也都是被徐璈派去的人亲自请出来的。

    说是请,其实不如说是强迫来得更贴切些。

    因为如果放任这些人自行慢慢收拾再慢吞吞地动身,只怕耽搁十天半月都是寻常。

    可徐璈多一刻都不想等。

    他们在王城耽搁多一日,江遇白彻底失控从京都跑回来的可能就越大。

    江山初定,百废待兴。

    江遇白是万民众臣的主心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再引发别的风浪。

    江遇白现在离不得京都半步。

    徐璈不想看到任何一点变故。

    所以此番前往京都,徐璈除了强行要扶棺入京,还强迫带上了江遇白开辟新朝用得上的人。

    整个岭南王城中的官员班子被他一次带上,这样的效率是最高的。

    但同时也是最招骂的。

    但凡人的言语能化作戳穿脊梁骨的尖刀,徐璈早就被骂得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了。

    桑枝夏想到外头的风言风语面露无奈,片刻后叹息道:“不得已的法子,但只要管用就好。”

    至于功过是非到底该如何评说,那不是他们能主导的事儿。

    桑枝夏示意灵初自行去忙,转过头看到南微微不由得笑了:“老太君那边都收拾好了?”

    “早就收拾好了。”

    南微微走过来说:“徐大哥回王城的时候祖母就下令在收拢资产,打点行装,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可再收拾的。”

    南家原本是盘踞岭南而生的世家,根基就在岭南。

    但南家无可再入朝效力的子孙,唯一的后代就只剩下了南微微一人。

    南微微日后嫁入徐家,当为徐家之妻,也当久居京都。

    南家的长辈们商议后还是决定举家入京都,权当是为无趣的余生再多添一点念想。

    南微微说完伸手就去扶桑枝夏:“我听祖母说有孕的人最是禁不得累,姐姐你忙活一夜了,坐下歇会儿吧。”

    桑枝夏脑中还在转着各家的事儿,坐下后说:“我不打紧。”

    “你来的时候可看到陈家的人了?他们那边收拾好了吗?”

    “好了好了。”

    刘清芳快步走过来摁住了要起来的桑枝夏,又是感慨又是忍不住心疼地说:“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大意不得。”

    “这些琐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就好,怎么还好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老王爷仙去的消息传出后,桑枝夏第一时间就给交好的人家送了信,让尽快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该知趣的人从来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出差错,大多数人的动作都很迅速。

    至于个别不想配合的,徐璈那边也有让人不得不配合的法子。

    只是……

    刘清芳想到陈泰的话轻轻叹气:“只是骠骑将军此番将文相等人都得罪了,就此交恶,往后这些人都是在小王爷面前得用的人,到了京都说出的话只怕是要刺耳了。”

    文臣有自己的倔骨和犟种脾气,活脱脱的嚼不碎炒不烂的铜豌豆一大堆。

    就算是被徐璈暂时困住了,冲着徐璈的人也蹦不出一句好听的话,骂天骂地骂徐璈本身。

    也就是徐家先祖行事实在无可指责之处,这些人才在愤怒的边缘艰难止住了,总归都在骂徐璈一人。

    祸不及家人,在这些犟种的身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刘清芳控制不住担忧:“小王爷若是领情还好,要是小王爷与这些人想法一致,那……”

    “将军往后只怕是不好做了。”

    尽管现在人人都还口称小王爷,可只要是不傻的都知道,小王爷摇身一变成为九五之尊,区别只在于时日的长短。

    得罪了小王爷尚且可有生路可去。

    倘若得罪的是一国之君,那可真是……

    桑枝夏听出她话中的担心失笑道:“但求无愧于心吧,别的也顾不上想了。”

    多年前嘉兴侯葬身洪北之战,徐璈甚至没来得及给亲父收敛安葬,也没能在灵前守孝尽心,这一直都是徐璈心底藏着的隐痛。

    他如今行事是狂悖了些,也的确是目中无人嚣张到了极点。

    可那又怎样?

    桑枝夏淡淡一笑:“任谁要说什么那就去说,纵是有塌天的大祸,那也是顶得住的,无妨。”

    徐璈想做,那就去做。

    因老王爷病逝前将王城兵权全都交托给徐璈一人的缘故,徐璈动起手来的动作简直快到令人震惊。

    第一批扶棺出发的人在正午就飘白起身,第二批是不得不跟着一起的众多文臣。

    武将开道,文臣送灵。

    沿途百姓自发下跪叩首相送,徐璈代行子孝走在了前头。

    队伍的最末端是各家的官眷,车马最显眼的顶部都覆了一层白布,洋洋洒洒的白幡一路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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