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盏说道:“此事过后,陆家商号或可在广陵府独占鳌头。”

    这句话倒不算夸大其词,他毕竟是织经司淮州检校,虽说在京城地界排不上前,可在江北之地却算得上身份贵重,就连淮州大都督和淮州刺史对他也会以礼相待。

    以他的身份若是愿意出手扶持,至少在广陵境内无人能阻止陆家商号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陆沉似乎已经拥有和他做交易的资格。

    这个时候苏步青难免会想到那位薛神医,若非这位老者出面,织经司的刑具可以让陆沉说出一切他想知道的信息。

    罢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陆沉不慌不忙地说道:“大人误会了,晚辈岂敢故作矜持待价而沽。只是那孙宇被鄙家的护院统领带走了,此人名叫李承恩,是条忠耿又倔强的汉子。他若是见不到晚辈本人,恐怕不会将孙宇交出来。故此,劳烦大人准许晚辈与其相见。”

    苏步青沉吟道:“可以。”

    陆沉微笑道谢,又道:“敢问大人,接下来晚辈要做些什么?”

    苏步青挑眉道:“你不知道?”

    陆沉老老实实地摇头。

    苏步青便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用留在这里接受织经司的盘问。”

    这是一招不算特别高明的障眼法,但是在外人看来,陆沉这样一个年轻稚嫩的商贾之子,除了不断经受织经司密探的折磨之外,似乎也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陆沉颔首应下。

    苏步青起身离去,临走时说道:“不必担心,只是做给一些人看的假象。你在此间好生待着,等这桩案子破了之后,我自然会给你们陆家应得的好处。”

    陆沉似乎信以为真,颇为敬重地离席相送。

    苏步青缓步来到一间偏厅,等候在此的察事顾勇迎上前,满面愧色地行礼道:“卑职无能,没有查到陆家通敌的证据,请大人降罪!”

    苏步青摆摆手,淡然道:“陆通心思深沉,恐怕在张溪被擒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

    顾勇叹了一声,问道:“大人,陆家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苏步青正色道:“当然要查。虽说薛神医的面子不能不给,但织经司办事总不能知难而退。我将陆沉扣在这里,是想让陆通患得患失继而露出破绽,此乃一收一放张弛之道。”

    顾勇敬佩地说道:“大人英明,属下自愧不如。”

    苏步青面色浮现一抹微笑,凝望着他的双眼道:“陆家这案子交由你全权负责,同时广陵府这边的人手都归你调派。记住,不仅要尽快查明陆通父子通敌的证据,还要顺着这条线将那个内奸挖出来。”

    顾勇躬身应道:“属下领命,定当竭尽全力!”

    待其告退之后,苏步青寂然静坐,良久之后才说道:“从今夜开始,让人盯着顾勇的一举一动,连他说过的梦话都要呈报上来。”

    一名玄衣男子出现在他身旁,冷漠地说道:“是。”

    与此同时,衙门内的杂役已经将陆沉房内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他将挑窗掀起一半,深夜清新的空气涌进来,令人神清气爽。

    一轮明月悬于夜幕之上,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陆沉仰头望去,右手在窗棂上轻轻地敲着。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苏步青关于盘龙关那边的情况,一方面是信不过这位间谍头子,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给自己留一张底牌。

    按照现在掌握的信息来判断,广陵府只是一个热闹的幌子,北燕细作落子之地定然是在边关。

    从盘龙关到广陵府,这一路上备受刁难,只因为他是一介商贾之子,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显然没有自保的能力。

    纵然百般辗转腾挪,所求者不过是一丝喘息的机会。

    所以他才提出要和李承恩相见,趁着先前那封信还没送出去,将他分析出来的局势重新细致整理一番,然后将这份功劳分润给另外一位或许更加值得信任的人。

    一念及此,陆沉望向北方深沉的夜幕,眼神清澈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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