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眉心越蹙越紧,眼神也越来越冷:

    “你的意思,是让我退出?”

    霍如熙喉咙干涩,刚要启唇,唐枫先一步开口,“从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开始,我就把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位置上,甚至为了避嫌,怕你多想,我哪怕再喜欢初露,也一度不敢跟她见面。

    霍如熙,机会一直都在你手,不管是你的原因还是你家庭的原因,现在你们分手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一句杀伤力极强的反问,扎在霍如熙胸口上,令他失神地怔住。

    “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正常追求初露,没有任何问题。你若还爱他,那你也可以向初露表白,我们公平竞争,你可以尽你所能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绝不会插手。

    但,你现在过来,让我退出,把机会让给你。霍总,你未免也太霸道了点儿吧。”

    唐枫尾音勾着不近人情的冷意,一字一句地启唇,“你对初露是真心,难道我的就不是吗?你可以为她不要命,难道我就不能吗?

    对情敌说这些,除了感动了你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愧疚、自责、不甘……万般情绪在撕扯着霍如熙躯壳中颓唐的灵魂。

    那次,在美术学院顶楼,如果不是唐枫凭借老道的谈判经验和敏捷的身手从歹徒手里救下初露,很可能,他已经痛失所爱了。

    “能让我……见一见初露吗?”

    霍如熙红着眼眸,就像抓住最后救命稻草一般,言辞恳切而卑微,“我发誓,我不会打扰你们,不会再去争,去抢了。

    就让我见见她,行吗?”

    “要没别的事,我回去工作了。”

    唐枫不再看他,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

    霍如熙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落寞的身躯僵硬地坐在那儿。

    这时,唐枫探出外面一半的身子顿住,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淡淡留下句话:

    “昨天,我和初露约好了,周末会带她去游乐园散心,一起看烟花。”

    然后,他利索地下车。

    霍如熙怔忪了好久,直到唐枫挺拔锐气的身影从警局大门中消失,他才缓过神来,苍白的唇瓣开阖,轻轻道了声:

    “谢谢。”

    *

    一晃,时间来到周五。

    霍鹏程出院了,因为霍老爷子逼着他出国“疗养”,他想多住也是不能了。

    刚进家门,只见别墅里一片狼藉,鸡飞狗跳。

    管家佣人们上前控诉,说是夫人上午来过,找了一伙人,把别墅里所有值钱的都拿走了,拿不走的就砸碎,初步估计损失上千万。

    这哪儿是闹离婚,这是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还差不多!

    众人本以为,爱财如命的霍鹏程会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却不成想,他却只淡漠地说了句“知道了”,便晾着所有人向楼上走去。

    但,就是这种反常的冷静,反而更让人心生寒意,脊背发凉。

    霍鹏程刚走进空荡荡的房间,就接到了姜萱的电话:

    “霍总,你这也出院了,也要移民国外颐养天年了,是不是得抓紧把离婚手续办一下了?”

    姜萱语带讽刺,字字句句都在戳他喉咙管子,“你拖着也没有任何意义,越拖着,我这张嘴就越把持不住,到时候说出去点儿有的没的,对你的处境不是雪上加霜?”

    霍鹏程从茶几上抽出把水果刀,面无表情地在昂贵的紫檀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刻着字,“阿萱,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嫁入霍家这些年吃穿用度我从未亏待过你,如今走到这一步我也不想,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那个离婚协议能不能再商量商量?你几乎就是要把我老底掏空了,我好歹也是霍家的二爷,你得给我留点儿体面啊。”

    “嗤,体面?你现在四肢不健全,股份、权力都没了,废人一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就不错了,体面这种奢侈的东西,你需要拥有吗?”

    姜萱语气满是鄙夷和愤恨,“这些年我名义上是你霍二爷的太太,可你却从来没正眼瞧过我,在外面花天酒地当我个摆设!

    这也就算了,你竟然得了无精子症还瞒着我,把生不出来的锅扣在我身上,让我被老爷子翻了半辈子的白眼,让整个盛京阔太圈的娘们儿看我的笑话,说我是不下蛋的鸡!

    霍鹏程,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是霍家的儿子,我会嫁给你?!没了霍氏光环傍身,你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老娘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明天上午是最后期限,你若再不签字,我就亲自去找霍老爷子理论,别逼我说出好听的来!”

    通话结束。

    房间里如墓地一般寂静。

    霍鹏程神情无波地放下刀子,拨通了亲信张秘书的电话:

    “今晚,带上家伙,我们临走之前,再去见老爷子一次。也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房间。

    只留下茶几桌面上,丑陋扭曲的一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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