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头付滘便来相送,一时见堂屋地方一人站着,手中抱着自己小儿,自是吃了一惊,道:“韩兄何时来的?”

    被称为韩兄的,自然便是张异那门客,唤作韩亦昶。

    此人偷听许久,怀中小儿呆不住,闹腾不休,正拿饴糖安抚,抬头见得卫、付二人,只觉尴尬,忙把那孩子放回地上,讪讪道:“我遇得这淘儿在外头要捉马尾,因怕出事,便把人带得进来……”

    付滘自然连忙道谢,又向两边引荐,只是也不说那韩亦昶在张异门下,更不说卫承彦官职,只说一个是来取文赋新交,一个是上门拜访旧友。

    卫承彦见过礼,略作问候几句,把礼数尽到了,也不多留,一拱手,施施然走了。

    付滘把人送到门口,方才回身去寻那门客韩亦昶。

    后者只做不知,把买来几样东西放了,略说几句闲话,才问自己这同窗后续安排,又道:“相公听我提起你,知晓你文章做得甚好,可巧府上缺一位文书,便叫我来问一句,你意下如何?”

    付滘立时便做摇头,道:“韩兄,你我认识多年,我这两板斧,你还不晓得吗?哪里能在张相公门下立得稳足。”

    又道:“正巧先前在秦州时候还有几位老友,近日来信相邀,只说狄人既退,问我有无闲工夫再回去坐坐,我想着趁着骨头未僵,故地重游,若能做点子事情,异日以文记之,想来文、实相对,也能有所启发。”

    韩亦昶又劝几句,见对方心意已决,便做十分惋惜模样,叹道:“也是,大丈夫当行万里路,凭你才干,说不得在秦州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又道:“不过你此去天长地远,老夫人此处,我当为你多多照料。”

    另又问道:“大郎不日就能下场了,既在京中,若不能进国子学,也当去茂山、诚德书院试一试。”

    付滘道:“也不差这一场,如若方便,一并西去便是。”

    他对韩亦昶并无遮掩之心,此事日后也无甚好遮掩,只把家中闲话说了几句。

    因天时太晚,此处地方狭小,韩亦昶也不好过夜,茶过两盏,他留下手中东西便告辞了。

    再说这韩亦昶出得付家大门,次日又在城中打探许久,得了不少确信,才马不停蹄回得张府去求见张异。

    他一进屋,却见里头门客七八人,俱都正襟危坐,气氛也十分凝重,不知在商议什么,心中一惊,连忙行礼。

    其余人不好做声,座后张异皱眉道:“昨日寻你几回,只不见人——昨夜孙崇回京了。”

    韩亦昶忙道:“在下外出有事……”

    他犹豫一下,也不好在其余人面前提付滘,只好道:“有位同窗将要远行。”

    又道:“正好有事来跟相公回禀。”

    张异顿知端倪,面色稍霁,只打发了其余人,复才问道:“有何事?”

    韩亦昶忙把自家四下探来消息同张异说了,又道:“以小人之见,那节度使裴雍尚不好说,这厉衍却是近日就要设法转回京兆府,如若相公用此拿捏,或许能在西军中做些文章。”

    张异冷声道:“孙崇昨夜才回来,今晨便被招进宫中,才出宫,便叫我等共聚商议半日,先问我等所荐北上出使兴庆府使团名单,又问所荐去往蜀、黔几地平叛将领为谁,又问那节度使裴雍及其部今次赏赐,还问东南、西南边境事宜,样样有话要说,处处有人要用,他一回来,便在找事,只怕要为那裴雍借机搅动浑水,未必那样好拿捏。”

    韩亦昶在张异门下多年,对同平章事孙崇此人脾性,自然不会不晓得。

    他虽觉棘手,但昨晚想了一夜,倒是当真得了些计策,眼下虽有孙崇,也不觉得多少干碍,忍不住道:“相公,在下有一计,虽有些异想天开,只未必不能尝试——且看,那同平章事孙崇一向以许国自认,事事要自作主张,不肯放权半点,若有他在,相公行事难免不便……”

    “那裴雍本要回京兆府,只是此人手中兵权在握,又盘踞一方多年,根深蒂固,如何能叫人放心?他如此年轻,又远在西北,朝中鞭长莫及,眼下已是心腹大患,更何况将来——且看他而今行事,便全当京兆府是一独立地域,从不听朝廷指挥。”

    “枢密院中众位,或年迈,或体弱,或资望不足,或优柔寡断,再过十年,必然全靠官人支撑,眼下当要未雨绸缪西北事,早早排布棋子,否则将来必定被动。”

    “要放裴雍此人回去,也当多方设法分而挟之。”

    “至于所谓方法,无非人、财两项。”

    “京兆府上下如铁桶一般,赋税多报少报,朝中根本不知,也不能管,那便只有‘人’一项。”

    “今次正好借此机会安排人手往西去,不管京兆府也好,秦州也好,凤翔也罢,几处地方,军中衙中,便是中层不能,低阶官员总要有几人在其中罢?”

    “此外,下头人如何能看得到什么要紧事情?若要辖制那裴雍,非得资历深厚,中流砥柱之人——相公,以相公之见,却不晓得那同平章事孙崇,可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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