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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一天,直至天色已晚,枢密副使张异才从公衙回得府中。

    他平素不爱在外边吃饭,一饮一食都诸多挑剔,但今日事情繁多,晚饭只好在衙门里头对付了。

    没有提前安排,衙门公厨的菜备得自然也随意。

    那汤做的鱼汤,近日雨水太多,汴河泛滥,黄涛涛一片,一应鱼都是腥味同泥味,下多少姜丝也压不下去。

    饼做的炊饼,想是早上蒸的,放了一日,晚间又复热,嚼在嘴巴里一点子香味尝不出来,更无丝毫喧软口感。

    另有几道小菜,都是放了许久的样子,现做的热菜也透着一股子敷衍。

    他这一阵子本就不顺,晚间吃得不好,就更不舒服了,回到书房之中,拿半盏茶顺胃,又把白日间言行回忆一遍,只觉十分不对,便将几个门客都召了过来,把方才得知的消息说了。

    却原来广南、蜀西、黔东生变,其中多为乱兵,乱兵落草即为寇,而今北面既安,再无后顾之忧,张异便有心要剿。

    枢密院中诸人同他意见仿佛,泰半也说要剿,只那公主却一意孤行,偏说要抚。

    一遇战事,政事堂同枢密院往往各执一词,此刻果然跳将出来,那户部也啰啰嗦嗦,直说内库空虚,域内十室九空,无人无丁,难以支撑再开战事。

    闹到最后,两边不得已各退一步,预备先做安抚,如若不行,再做剿灭。

    然而他提了人名上去,好不容易在枢密院中也与同僚通好了气,等到该要收成时候,却被那公主直接打了回来。

    张异越想越是烦躁,点了一名门客名字,吩咐道:“你给汤勉写信,说一说朝中情况,叫他稍安勿躁,且再耐心等等。”

    那门客却不直接答应,而是犹豫再三,还是问道:“相公,却不晓得这事情究竟还能不能成?”

    张异本来烦躁,听他问得多余,只觉恼火。

    那门客忙又道:“汤勉此人性子甚急,要是不把事情说的清楚,将来若是以为今次乃是相公有意欺瞒,心中生出嫌隙就不好了。”

    他看那张异脸色十分不好看,又小心翼翼道:“前次老爷子还特地来了信,只说汤勉这一向对他多有照料,还为族中护了田亩房舍,便是祠堂也多亏有他照拂才能保全。”

    此人说完,边上另有有人帮着搭腔道:“正是,月初老爷子过寿,那汤勉还特地着人送了重礼过去。”

    先前那门客便道:“究竟信件只一张纸稿,只怕说得含糊了,以他脾性,又要写信来问,一来一往,十分耽误事情,要是真不能得行,不如早早同他说明了,免得空等。”

    这人本是好意,然而张异听在耳中,却是冷哼一声,道:“成与不成,难道还要老夫给他做交代么?”

    这话一出,堂中人人都不敢再多言,先前那人也连忙应了,只说今日便把草稿拟得出来。

    一时张异又点几人名字,令他们又各写信件,或发往广南东路,或去蜀北,或走黔南,各人得了前车之鉴,自然不敢啰嗦,老老实实领命退了。

    其中一人将将起身,才要往外走,便被张异留了下来。

    此人便是前日那门客,在张府最久,也最得张异看重。

    这门客等人都走了,复才问道:“相公,却不晓得朝中不用汤勉几个,最后用了谁?”

    张异道:“那赵氏点了宋景壬。”

    门客一愣,脸上也露出无奈神色,半晌才道:“此人是走了什么大运,一样是钱惟伍手下散部,一样四下逃逸,偏他得了公主青眼,不仅无事,眼下还去招抚乱兵了……从前同一人手下,职位也差不离,而今一个是匪,一个是来剿匪的,只不知道那些个残兵肯不肯听。”

    又道:“这宋景壬在军中倒是有些名声,不过他性子优柔,要是一时招抚不下,说不得便把人放走,届时无功有过……”

    张异皱眉道:“他倒也有些自知之明,又举荐了彭绛一并入蜀。”

    “那彭绛不是裴雍招降的么?”那门客一愣,脱口便道。

    张异只不说话。

    此人顿时更无话可说,想来想去,实在挤不出什么表情,只好道:“难道今次功劳,又被那裴雍一脉领了去?”

    张异把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冷笑道:“不然还能给谁领了去?”

    “凡事不能如此做绝吧!”那门客忍不住道。

    张异只沉着脸,不知想些什么。

    “北面事情,西军已是得了大功,升品者数十,进阶者更是数以百计,旁人辛辛苦苦熬资历,熬个五年八年也比不得他们这一回,得了大便宜就算了,便连平叛这点小功劳也不肯放过么?!”那门客骂道。

    “事已至此,赵氏亲自招抚的宋景壬,看重于他,信任于他,他又自肯举荐,叫那彭绛跟着捡功劳,旁人又能如何?”说着说着,张异只觉得胸口发闷起来。

    一样是考功,文官多有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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