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有的时候也挺无奈的。

    皇家格物院有了巨大科技进步,给陛下献祥瑞,弄了一个云里雾里的公式,冯保没听懂,沈鲤也没听懂,什么支持某个现象的条件发生的越多,则该现象成立的可能性就越大,一听就头皮发麻。

    但是陛下,就是硬生生的把如同天书一样的算学公式,运用到了稽税里面,这下,别说沈鲤了,就连没读过几天书的小黄门,也知道这个公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只能说陛下在捞银子这件事上,无所不用其极,真的是天赋异禀!

    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张宏立刻察觉到了问题,大明在快速发展,将各个案卷里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进行筛选,这里面统计样本因为时间太久,对现在的情况,无法形成真正的指导,所以张宏提出了,就选三年的案卷进行筛选。

    皇帝听成了每三年对‘条件’筛选一次,最终的结果,就是稽税更加准确、更加专业的稽税缇骑。

    “嗯,不错。”朱翊钧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的说道,稽税院终于成长为了他想要的模样,大明税制改革终于迈出了极其重要的一步。

    冯保低声说道:“陛下,势要豪右们恐怕要骂街了,算学公式什么的,还是要让它应用在提升马力、小型化、减重、材料学上比较合适些,不能什么都拿来,用在稽税上啊。”

    “内阁那边,对这个事儿,也有点微词。”

    冯保十分谨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和内阁的意见,正如朱载堉说的那样,天朝上国的皇帝,整天为了点银子斤斤计较、锱铢必较,有点过了,所有事,做过了头,都会变成天大的麻烦。

    无论怎么讲,势要豪右也是陛下的子民。

    “冯伴伴啊,朕不喜欢银子,你看内帑攒了三千万银,朕建设开陇驰道,撒出去的时候,眼睛眨一下了吗?”朱翊钧心情极好,他看着冯保十分认真的说道:“朕只是喜欢权力,从嘉靖年间起,大明一直想要再次伟大。”

    “可是,没银子,就是没权力。”

    朱翊钧拿起了第一个标签说道:“这七个标签的第一个签儿就是千顷,一千七百份卷宗里,千顷这个词,出现了一千四百次,而且近三年的卷宗,出现次数有所下降。”

    “朕不用手段,这些拥有生产资料的豪强们,肯纳税吗?不肯,即便是缇骑千户已经派到了县里,他们仍旧不肯。”

    “陛下圣明。”冯保沉默了下,觉得陛下说得对。

    “取而代之的是什么?是海贸。”朱翊钧拿起了第二根标签,面色凝重的说道:“朕,本来以为,万历开海以来,创造的新兴资产阶级,他们作为既得利益者,会愿意纳税,来保证开海政策的持续,政以贿成,没有水师,就没有稳定的营商环境。”

    “但是事实和朕的预期完全相反,新兴资产阶级也在逃避税赋。”

    作为皇帝,朱翊钧感到了背叛,对于皇帝而言,背叛是不能被容忍的,必须要有办法去应对!

    冯保看着第二个标签,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嘛,对案卷进行整理后,连先生都沉默了许久,讲道理的话,新兴资产阶级,不应该更乐意纳税吗?结果,反而是他们逃的金额最大。”

    “陛下,臣愚钝。”

    如果只看近三年的卷宗,就会发现,海贸相关已经成为了漏税的重灾区,出现次数最多,逃税金额最大,按照大司徒的估计,大明国朝把海关这块折腾明白了,甚至可以直接大幅度削减、甚至是取消农业相关的税赋,刺激农业生产。

    冯保是真心不明白!

    明明陛下的全面开海,带着东南沿海的海商赚了那么多银子,连过去6%的税,也要逃税,这一加税,恐怕又要逃。

    朱翊钧坐直了身子说道:“在第一卷阶级和第二卷分配中,先生认为,各个阶级之间的矛盾,是可以调和的,只要做好了分配,就可以调节阶级矛盾。”

    “真的是这样吗?自万历维新以来,实践告诉我们,的确是如此,朕、伴伴、先生、内阁、大臣、外官,用了无数种手段,去更好的分配,似乎调节了各个阶级之间的矛盾,让大家不至于在冲突中,毁灭彼此。”

    “朕做得很好,连批评先生的人都少了。”

    “但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过去在分配什么?在分配增量,万历维新的同志同行者,用了自己最大的手段,去保证分配的公平,其实一直分配的是增量,而不是存量。”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还田,还田执行的有多难?十四年,我们就只敢在松江府还田,浙江还田还是朕的惩罚,能做还田的地方,只有五个市舶司所在的府衙,因为其他地方不具备这个条件。”

    “什么条件呢?田土已经提供不了足够价值的生产剩余了,已经是可有可无的生产资料,才能再分配给穷民苦力,让穷民苦力种田,来供养工场手工业的发展。”

    “种地可能赚钱吗?种地要是赚钱,就轮不到农民去种地了。”

    这不是算学,这是政治的基本逻辑,冯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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