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弇山园出来时,天色已晚,林泰来和他的三百多大军就留宿在太仓州城里。

    因为在这里没有什么安全感,林泰来带着数十家丁,直接住进了州衙。

    其他的三百官军分散在州衙附近的公馆、驿站、客栈居住,办法总比困难多。

    临近半夜,运动完的林泰来正要安歇,忽见左护法张文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过来。

    “似乎是冯二老爷差人送过来的。”张文禀报说。

    想起白天的所见所闻,林泰来也随口道:“冯前辈今日的表现确实也奇怪,仿佛有什么心思。

    不知到底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还要偷偷派人送信。”

    张文笑道:“冯二老爷毕竟是复古派的著名死忠,不便与坐馆公然交际。”

    林泰来拆开了手里信件后,只见里面内容很简单,约定明日过江后秘密会晤。

    到了第二天,林泰来离开太仓州,但没着急赶路,过了江到对面通州等着。

    半日后,冯时可也过了江,就在林泰来座船上会晤。

    冯时可坐下后就提了个建议说:“你不是一直想在松江府搞事吗?这次文坛大会可以在松江府举办。”

    林泰来正气凛然的说:“什么叫搞事?我这是兴修水利造福云间,你们这些本地乡绅不要不领情。

    不过你为什么想着在云间办文坛大会?这让我完全没有预料。”

    冯时可脸色冷酷,“在松江府办文坛大会,更方便我这个地主行事,总有一百种办法让那邹迪光出点事故,不能参会!”

    林泰来略感诧异,“文坛游戏一场而已,怎么还急眼了?”

    你不会真以为,“百年复古派的最后孤忠守墓人”这种人设,有多大含金量吧?

    冯时可悲凉的说:“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在青史上留下痕迹的机会了!

    不然我还能靠什么?做官一事无成,文学平平无奇,这辈子完全没有成就可言。”

    林泰来出言安慰道:“抱歉,我这样的九元魁首、注定百世留名之人,确实不太能体会到你这样平凡人物的心情。”

    冯时可:“.”

    如果你林泰来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可以不用开口,谢谢。

    林泰来赶紧又问道:“我今天就觉察到一些不对,莫非邹迪光抢走你的生态位了?”

    对林泰来没必要隐瞒,冯时可很坦率的说:“这样下去,真抢不过他了。”

    冯家分家后,他就不如邹迪光有钱了;其次,他性格相对耿直,也没有邹迪光会说话,更讨王老盟主欢心。

    林泰来想了想后,诚恳的劝道:“这是文学行业盛会,不要总是想着打打杀杀,用物理解决问题,太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了。”

    冯时可:“.”

    当初是谁靠着拳鞭枪,在文坛一路打拼的?

    江湖地位不高时,用打打杀杀破坏秩序;江湖地位上来后,就开始讲究规矩了?

    于是冯时可又说:“其实昨日你撤走后,那邹迪光又给弇州公出了些主意。”

    林泰来气定神闲的哂笑道:“大势所趋,天道在我,些许挣扎还能逆天改命?”

    冯时可继续说:“邹迪光建议,弇州公在文坛大会上透露退意时,可以表态将文坛盟主之位禅让给顾宪成。”

    林泰来:“.”

    这踏马的是什么脑洞?竟然比他这个穿越者还大!

    虽说邹迪光和顾宪成都是无锡人,但在历史资料中,没听说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啊。

    又听到冯时可接着说:“那顾宪成如今正在守丧,三年之后才能出来活动。

    所以就算王老盟主提了禅让,但仍然可以维持三年的盟主地位,不失为应对当前危机之法也!”

    林泰来不屑的鄙视说:“顾宪成在文学上可有建树?发表过什么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有什么资格承续文坛道统?”

    冯时可又爆了个料,“邹迪光还提议说,可以请原礼部尚书沈鲤、南京礼部的赵用贤到场,力撑顾宪成!”

    林泰来愣住了,要是这样安排,顾宪成似乎还是有点竞争力的。

    顾宪成虽然不混文艺圈,但在学术界和政论界名声确实大,广泛意义上都属于文人圈子。

    而且无锡乃至于常州府士人近些年非常团结,若为了同一个目标发动起来,绝对不可小看。

    沈鲤是清流领袖,徒子徒孙众多,虽然已经致仕,但登高一呼还是很有声势的。

    赵用贤当初反张居正夺情,挨了廷杖毒打,把掉落的皮肉制作成腊肉保存,一时间名震天下。

    而且赵用贤蝉联了两代五子,在文学圈也有很高地位。

    如果这样的人都为顾宪成鼓与呼,造势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了。

    能在史料里被记上两笔的,果然没有简单的人,只被提过几句的邹迪光都能搞出这样阵仗。

    砰!林泰来拍案喝道:“如果他们敢过来扰乱文坛大会,我就有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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