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武七年五月,秦府。

    一身破旧道袍的赤元道长抬头看着府中上方流转着的火红瑞气,瑞气带煞,强势霸道,险些压过府中的官禄文昌运,两股气彼此对抗,又彼此交缠,难分难解。

    赤元道长叩开了门房,守门的小厮探出头来,看到一个道长,愣了一下,随即道:“道长请稍等。”

    他关上门,很快又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提篮,里面装着些喜糖和喜饼还有些红鸡蛋,他笑容满脸地抓了一把递过去,道:“您来得巧,今儿我们长房大小姐出生,府里准备了随喜,您也沾沾喜气。”

    赤元道长有些意外,接了过来,对方还抓了一把铜钱塞过来。

    赤元道长:“……”

    他默默地把东西放在随身背着的塔链,道:“我便是为这位新生大小姐来的,我想见见你们主家。”

    小厮微微一怔,道:“那您请稍等。”

    半个时辰后。

    赤元道长便看到了那个孩子,她的脸红通通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裹在柔软细腻的襁褓里,打着哈欠,眼睛微微阖着,懒洋洋的,一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模样。

    王氏看他专注,不由有些紧张,道:“道长?孩子会健康成长的吧,她看起来身子骨有些孱弱。”

    赤元道长看向她,道:“要想孩子健康成长,你们得坦然接受她与你们亲缘淡薄的事实。”

    王氏脸色有些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此女命格奇诡,与秦家犯冲煞,夫人命格清贵,孩子记在你名下,能压一压她的煞气,五年后,再离家过活,便能皆大欢喜。”

    王氏眉头蹙起,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戒备,语气也有些不太好,淡淡地道:“道长的意思,是让我们把我家姑娘放逐吗?她虽是庶出,却是我秦家下一代长房长女,若记在我名下,便是长房嫡女,哪家长嫡大小姐是被放逐的?”

    “她不离家,不入道,必然夭折,夫人也无法承受再失去孩子的痛楚才是。”

    王氏一听这话,身子猛地一颤,眼睛死死地瞪着赤元道长,指甲掐在了手心,眼眶泛红。

    赤元道长道:“此女与贫道命中有师徒缘分,故而贫道才会前来,孩子会留在你们身边五年承欢膝下,但她魂魄不完整,四柱八字的命格上,五弊三缺中占了孤和独,注定了冷情冷性,不会和你们特亲近,你们心中有点数便好。”

    王氏想说点什么,赤元道长又道:“十五年后,秦家有一劫,只有她,才会让秦家渡过此劫,前提是,她得随贫道入道。如此,秦家才会谋得此生机。”

    这也是这孩子的煞气形成的羁绊,煞由她起,亦由她解。

    王氏脑袋有些嗡嗡的。

    赤元道长拱手告辞,又给襁褓里的女娃放下一张护身符,不是他小气,是一张符,就够了,什么孤魂野鬼,可不敢近她的身。

    他走出门口,低头看到一条水流往西去,道:“门前水当向西流,弟子亦至。孩子取名为流西吧,五年后,贫道再来接她。”

    王氏抱着襁褓,忽被一声嘤啼给唤回神智,她低头望去,小姑娘扭着身子,敞开了喉咙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她的手有些发紧。

    亲缘淡薄,果真是如此吗?

    不,那道长,只是个神棍罢了,定是胡说八道。

    王氏轻轻地晃着襁褓,喃喃地道:“你是我们秦家长房长女,福气绵长,定会平安长大的。”

    ……

    五年后,秦流西刚满五岁,王氏便接到门房传信,那位自称赤元的道长又来了。

    王氏腾地站了起来,手里逗弄着儿子秦明彦的泼浪鼓被她用力一晃,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吓得孩子哭了起来。

    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把孩子丢给奶娘,脚步匆匆地去了隔壁厢房。

    万姨娘年轻又不管事,而孩子身子骨也确实有些孱弱,所以自从记到她名下,就搬到正院来和她一起住,由她精心教养,就住在西厢房。而万姨娘虽然也有每天作陪,但也只是逗弄一二,也教不了什么。

    可正如那赤元道长所说,秦流西自小就话少,冷情冷性,有时她能发呆一整天,看起来有些呆,但王氏却知这孩子其实极聪慧,她教她认字,她几乎过目不忘。

    但她对秦家人,却并不热络,她仿佛自成一个世界,悠然自得。

    现在,那老道长来了。

    王氏来到西厢房,秦流西刚睡醒起来,正在丫鬟的伺候下穿戴衣裳,看到她来了,一双明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西儿醒了。”王氏笑着上前。

    秦流西扣好扣子,忽然开口:“我该走啦。”

    王氏笑容一僵,白着脸问她:“你,你说什么?”

    秦流西看向窗外。

    有个声音告诉她,她该走啦,这个家,她不可能久呆的。

    王氏一把将她抱着,眼泪滚了下来。

    没多久,老太太和老太爷那边就唤了她过去,赤元道长就在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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