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铮仿若未听见,拿了两个透明玻璃酒杯出来,轻车熟路开了酒瓶,问她:“陪我喝一杯?”

    林湄酒量是很好,然而她此时并不想伙同他胡闹,只试图阻止他,“你没常识么,受伤了还喝酒,嫌自己命长是么?”

    语气算不得好,却颇有关心则乱的意思,邢铮修长的手指捏着酒瓶,停下来,目光滚烫地盯着对面微怒的女人,揶揄打趣:“这么关心我?”

    林湄看他如此厚颜无耻,便也不管他了,赌气道,“少自作多情,你爱怎么喝怎么喝!”

    她暗恼,当真是脑子抽筋了才会管他,送上门给他嘲讽。

    林湄说不管,便真的不管了,她坐去对面,拿起了筷子吃饭,而且邢铮则是倒了一杯洋酒,筷子都未动一下,便一口气灌下去一杯。

    林湄看到他这个喝法,胃都跟着灼烧了起来,四十七度的洋酒一口闷,正常人哪里有这样喝的,林湄同邢铮喝过好几次酒,头回见他这样灌自己,这姿态一看便是借酒消愁了。

    可是邢铮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愁?

    事业是不可能了,莫不是被她猜中了,真是因为感情生活?

    邢铮倒了第二杯酒,方才动筷子吃菜,他吃着那盘四季豆,笑着夸奖道:“不错,我喜欢。”

    林湄觉得他状态不对劲,可他只喝了一杯,不至于这么快醉,她不语,邢铮便又问她:“跟谁学的?”

    林湄:“这三道菜都是我老家湘西的特色菜,只要会做饭的,人人都会。”

    若非说巧合,应是她感慨才是,邢铮随意点的三道菜,竟恰好都是她从小吃到大的,若他点了别的,她还不一定会。

    “你老家是湘西的?”邢铮喝了一口酒,这回不似上次那般灌,可也喝了不少,他轻捏着酒杯,身上睡衣的领口敞开着,放纵不羁,同平日禁欲的形象相去甚远。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有本事驾驭任何风格,西装暴徒,阳光干净少年感十足的球衣,抑或是此刻的不羁张扬,他都游刃有余。

    这样的男人,很难有女人能在同他相处的过程中保持清醒,也难怪那样多的女人愿意为他前仆后继。

    “我这么好看?”林湄看得入神之际,又听见了男人的调侃,她赶紧将目光收回,回答他的问题:“我是湘西人,大学才来的南江。”

    邢铮:“为什么来南江?”

    林湄:“因为喜欢。”

    林湄在读小学时便对南江这座城市产生了兴趣,起因是当时邻居奶奶家里来了两个外孙,林湄记得那个哥哥很帅,对她很好。

    邻居奶奶说,她的女儿与女婿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两个孩子,便将孩子送来了她这边。

    而林湄的父母恰好是中学教师,当时那个哥哥被分到了她母亲的班上,邻居奶奶为此特意带他上门拜访了一趟。

    那是个周末,五年级的林湄在家读《红楼梦》,而那位哥哥正好也喜欢读,两人迅速找到了共同语言,之后便经常一起玩儿。

    那时林湄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可她却知自己很喜欢同他一起聊天、读书,他经常会说起南江这座城市,因为他,林湄逐渐对南江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只是他很快就读完了初中,高中便考入了湘西的一所寄宿制学校,而林湄升了初中也忙于学业,两人无法像曾经那样频繁见面了。

    倒是他的弟弟,后来与她念了同一所学校,可惜林湄对他知之甚少,两人甚至未曾说过一句话。

    这件事情很久远了,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有阶段性的玩伴,后来长大成人,林湄对男女感情有了点子认知后,方才明白,当年她对那位邻居哥哥朦胧的感情,究竟代表着什么。

    少年时期的回忆,很轻松,林湄从小便过得幸福,每每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她都会笑,而这笑容落入了邢铮的眼底,他喝完了剩下的半杯酒,“你想到谁了?”

    她刚才的神情,分明就是陷入了回忆。

    “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林湄同邢铮说了自己年少时的经历,“我小学的时候,邻居奶奶的外孙来了,他们都是南江人,有个哥哥,我经常和他一起玩,他总是提起南江。”

    “所以你就喜欢上了?”邢铮笑着审视着她的眼睛,“爱屋及乌么?”

    林湄:“什么爱屋及乌,我那个时候才十三岁,懂什么啊,只是觉得他人很好,又和我一样爱看书,就经常跟他一起玩。”

    “噢,青梅竹马。”邢铮又问,“那你怎么没和他恋爱,反倒找了个绿你的男人?”

    林湄瞪邢铮一眼,这狗男人当真是时刻不忘记用陈启劈腿的事情嘲讽她,“我也想,可惜他很快就去寄宿学校读高中了,读到高二他和他弟弟就被接回南江了。”

    邢铮:“弟弟?”

    林湄:“噢,他有个弟弟,好像跟我一届。”

    不知怎地,邢铮的语气突然讥诮了起来,“你倒是只惦记着重要的人。”

    林湄:“不然呢,我又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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