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敕命的受牒之所;一贯秉持戒律森严、清心修持,更有护法昼夜巡禁;怎会轻易有人犯下罪案或是不法勾当呢?”

    “岂有此理,面对朝廷的官文,尔等想要抗法不尊么?”然而,那名孔目官只用眼角余光,悄然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江畋,又厉声道:“来人,搜拿青州僧正元、西海僧扶观、天竺学问僧阿斜底……”

    “……”但听到这些名字的老僧知客真行,却是面不改色的连忙侧身让开,任由马队冲上了山门内的前廊;同时口中还大声合十道:“本寺一贯大开方便之门,接引各方佛法精深的同门与善信。”

    “这几位虽是外来的僧众,却也在本地修研佛法和讲经论道,盘桓日久且结交广泛,颇有些名声和口碑;还请官人谨慎行事,稍留一些体面和分寸,以免惊扰了正在礼佛的贵眷,或是无干之人。”然而在他说话间,已有大片的马蹄飞踏而过,贯穿了山下僧坊中的诸多堂舍、别院和小街,横冲直撞的扑向,登上千佛崖的几处阶梯、廊道的开口。

    而这时,才有钟声被敲响,并赶来大批的护法。这些麻袍短衫的武僧高矮不一,但个个都是肌肉劲健、身躯粗壮;手持铁稍棒、长戒刀和铁杖;齐声颂念着降三世明王经,缓缓的拥上前来;然而见到这一幕的老僧真行,却是脸色大变急忙喊道:“端明,端元、只章……你们这时在做什么!还不快快停下。”然而,被他叫到名字的护法\/武僧头目之一,却大惑不解的合手为礼道:“日职,莫不是您使人敲钟,并通传各舍前来支应一二么?”

    “坏也……坏也……”听到这句话的老僧真行,当即就忍不禁眼前一黑,突然就转身对着身后的徒众,垂手顿足的喊道:“是谁,谁人方才突然离开了;”片刻才有人回答:“是应明师弟不见了。”

    “应明?怎么会是应明?”老僧真行闻言却是恍惚了片刻,因为对方既是他名下最小的弟子,也是俗世残留的一点亲缘。

    而后才沉重的跺脚道:“祸事,天大的祸事来了,快随我上前,勿使事情……”然而,他才健步如飞的跑出没多远,前方的山壁脚下,已然传来了大片的嘈杂和叫嚣声;紧接着,在一阵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从崖壁高处突然接二连三的掉下数个物件,沉闷作响的砸落在人群中。

    随即就变成了短促的惨叫声,以及激烈的连声叫骂和怒吼起来;却是成群持械阻挡在上山廊道和梯架上的武僧,与堵住出入口的一众下马官军,当场冲突起来。

    连老僧真行声嘶力竭的喝止都被淹没。真行见状不由修行的寂静心尽丧;一时间嗔怒攻心,一口腥甜翻上了喉头;当场就在一片惊呼声中,一口气急上不来而昏阙了过去。

    不知道多久之后,以为自己见了佛祖的真行,再被清凉熏醒过来。在一片呼喊和叫唤声中,他不由颤颤巍巍的挣扎起身,向着山壁努力望去,却未见预想中的血流遍地的惨状。

    但与之相反的是那些本寺的武僧,却是鼻青脸肿的背靠背,反手捆绑着端坐一地哀叹着。

    但也不是真的毫发无伤,在灰白沙土的地面上,几具摔得肢体翻折、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浸湿且凝固了好大一片地面;以至于迎来了嗡嗡飞舞的成群蝇虫;而在岩壁上,官军还在持续的搜捕各处。

    将一群有一群的僧人、徒众,给逐次押解下来;其中甚至不乏一些须眉斑白,满脸褶皱与泛白瘢痕,显然久未见光的老僧前辈。

    这一刻的真行,却是再度嗔怒、悲愤之心再起,恨不得自己未尝醒来。

    要知道,今天不过是他以知客的寺职,轮值兼理院事的第五天而已;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和严重是非。

    然而,当他想要再度昏阙过去,装作诸事不知的时候;外间再度传来了喧哗声不绝和人马嘶鸣。

    随着高举在山墙外的旗帜抖擞,却是瓜州本地的团结兵;也终于奉命从十多里外的州城,赶到了千佛寺\/莫高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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