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和慈航真人并没有直接返回玉京,而是先去了与湘州相邻的吴州,前往上清县大真人府面见天师。

    大真人府还是老样子,张拘成不在,张月鹿也不在,只有天师和张家诸老。

    小殷跟着一起来了,如今完全看不出半点阴物的样子,堂而皇之地来到大真人府,成为座上宾。

    如果仅仅是齐玄素一人登门,那么还能解释为亲戚之间的往来,再加上慈航真人之后,意义就十分不同了。

    张家诸老历经风雨,都是嗅觉敏锐之人,立刻意识到,一定有大事发生了,否则慈航真人和齐玄素不会从西域道府跑到吴州。

    上清宫的掌宫真人张无暇和张无用接待了两人,并且立刻通知天师,原来天师并不在大真人府,而是下山去了。至于天师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两人也不十分清楚,毕竟天师最大,谁管得了他?他想报备就报备,他不想报备就不报备。

    万幸天师没有走太远,得到消息之后,很快就回到了大真人府。

    齐玄素甚至怀疑天师是不是去了湘州,就在云神洞天外面,说不定还跟大玄皇帝对峙了一场。

    当然,这只是猜测,多半不是真的。

    见到天师之后,慈航真人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重点当然不是两人如何重创萧菩萨,而是朝廷之人横插一手,也包括张无恨的事情。毕竟是私底下,并非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讲,也不存在把天师架在火上烤的嫌疑。

    其实就算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天师也只是为难,还谈不上无可奈何,他真要铁了心,别人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天师飞升在即,过分逼迫天师并没有太大意义。

    张无暇和张无用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论关系,张无恨不仅是天师的妹妹,还是他们的堂姐,所谓亲亲相隐,别管两人对张无恨是什么看法,在自家人面前还要上纲上线,那就有点过了。

    张无用斟酌言辞,缓缓说道:“终究是浪费了兄长的一片苦心。”

    天师一挥手:“这个就先不谈了,还是说朝廷的事情。”

    张无暇道:“朝廷做出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党争更在国事之上嘛,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朝廷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又在情理之中。”

    张无用道:“不过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一点,朝廷对于域外天魔的理解和研究的确领先于道门,所图甚大,不得不说,咱们的这位紫极大真人皇帝陛下,一向是胆大妄为,而且妄蓄大志,关于这一点,道门上下也素所深知。他先是炼制‘心猿’,又要谋求‘苍天’,一个皇帝要这么多仙人战力做什么?看来他已经做好了武力干涉道门的准备。”

    齐玄素敏锐察觉到,正一道对于朝廷的权威相当不以为然,不过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这种成见早在前朝就埋下了,大玄朝廷秦家起家于辽东,与齐州李家隔海相望,是邻居,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反倒是张李两家纷争不断,甚至演变为南北之争。

    后来大玄朝廷定都帝京,李家全力支持,地理位置决定了大玄朝廷在北边的影响力更大,越往南走,这种影响力会不断减弱,大玄朝廷只是代表了大半个儒门,而不是整个儒门,还有部分儒门人物一直是处江湖之远,没有居庙堂之高,江南算是这些人的大本营。

    用当下流行的说法,正一道是南方势力集团的代表,张拘成把张太虚介绍给齐玄素,天师把张家诸老介绍给齐玄素,再加上慈航真人和苏元载代表的苏家,颜大真人代表的颜家,意味着这个所谓的南方势力集团已经做出了选择。

    天师一直沉吟不语,没有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

    齐玄素也没有贸然开口,而是静静等待天师的思考结果。

    过了片刻,天师望向齐玄素:“天渊,‘传国玺’在你的手上?”

    齐玄素取出“传国玺”交到天师的手中。

    天师把玩着“传国玺”,好似在把玩张家代代相传的“阳平治都功印”,然后又望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天师忽然说道:“如果说得到‘传国玺’意味着受命于天,那么久视皇帝现在丢了‘传国玺’,是不是意味着天命已失?”

    齐玄素忽然想起那个预言:帝冠落地,君王梦破。前赴后继,血染山河。天崩地裂,世事新说。

    天师接着说道:“我的意见是先让张大祭酒跟程大祭酒谈一谈,探一探朝廷的底。不惠,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张无用点头应下。

    “不惠”便是张无用的表字,出自《荀卿》:言无用而辩,辩不惠而察。

    天师又望向慈航真人:“止生,我记得你的师妹也在帝京,与晋王的关系不错,还有你们慈航一脉,在帝京多有布置。你这边也摸一摸朝廷的态度,我们搞一个双管齐下。”

    慈航真人应道:“是。”

    天师道:“如果朝廷真有意愿去谈,我会亲自出面跟紫极大真人谈,如果紫极大真人不方便出面,他的使者也行。至于地点嘛,我不去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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