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考虑刘雨霏及其追随势力,现在,从京城到州县,从后宫到军队,所有权力都被广德帝牢牢把握。

    广德「新政」取代了刘招孙时代的乌托邦极圈主义先军制度,大齐正沿着千年的惯性,滑向未可知的深渊——当然也可说是得到了矫正。

    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穿越者留在这个时空的痕迹,正在渐渐澹去,直到最后彻底化作虚无,再无人会记起他曾经来过,仿佛一切改变从未改变。

    就像现代诗人徐志摩在《再别康桥》中写得那样: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从此之后,在刘雨霏十恶不赦的罪名中,又多了弑母这条大罪。

    太后的死讯被人严密封锁,坤宁宫以外皆不得而知,这倒不是为了秘不发丧,大概是康光绪、李菊英等干臣,还在为如果讲好这个故事而耗费心力。

    太后出殡前后,南京城中谣言四起,一夜之间,关于太后被刺杀杀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各种版本的传言,内容大同小异:太后是被长公主派来的刺客刺杀的。当然,它们之间的区别在于,刺客刺杀太后时用的武器略有不同,用人说是用火铳,用人说是投毒。

    至于刘雨霏刺杀太后的理由,当然是显而易见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广德皇帝。

    也有流言说,其实太后不是死于刺客刺杀,而是因为她们忧惧长公主叛乱,担心可能会牵连到自己,加之疾病缠身,所以才··走上了不归路。·

    所有流言都像狂风一样,说来就来,满城风雨,说走就走,无影无踪。

    ·而事情的真相,最后淹没在各种谣言中,已经难以考证。

    好在人们对所谓事实和真相并不关心,大家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准确说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京城百姓永远只关心米价、菜价,关心明天的口粮。

    至于长公主有没有造反,刘雨霏是不是生下来就鹰视狼顾,这真不是大家的焦点。

    事实情况是均州的叛乱,实实在在影响到了京师的物价,米价菜价煤价暴涨,有此一条,哪怕刘雨霏是观世音菩萨转世,也逃不出千夫所指万民咒骂的命运了。

    而且此时正值广德帝御驾亲征前夕,有了朝廷在背后扇风点火,大齐上下对长公主的批判,便如狂风暴雨一发不可收拾。

    刘雨霏的各种罪行被御史言官和各路清流们挖掘整理出来,编辑成册,连同教化百姓的《大忠觉迷录》一起,刊发各省,尤其是在湖广,老百姓几乎是人手一本。

    朝廷的初衷是要百姓充分认识到叛逆刘雨霏的滔天罪行,主要为贪财好货,宠幸男色,借太上皇之名为非作歹鱼肉乡里。

    ….

    刘堪对这样的手段颇为得意,在他看来,这就是杀人于无心之中。

    然而据蓑衣卫观察,只要是出了南京城,老百姓对刘雨霏罪行并不怎么感兴趣,朝廷让各县、里发下来的《逆贼刘雨霏罪行录》,往往被百姓作为厕纸使用。

    好在,经过这番宣传鼓动,广德皇帝自以为已经占据了舆论制高点,通俗些说,便是他的法统更稳固了。

    刘堪深谙后世政治斗争手段之精髓,想要彻底否定一个对手,不必先从大事着眼,不要想着一击致命,而是一个缓慢推进的过程。

    比如先从某人私德开始攻击,内容越荒诞不经越好,因为那样就会很快传播到更广阔的区域,到了这时,对方已落下风,接着抛出更大的罪证,向对方发动勐烈攻击,此时对方迎接无暇,最后只能彻底失败。

    绝大多数南京百姓不会知道长公主是怎样一个人,大多数人只是将刘雨霏等同于叛贼。

    就像另一个位面,百姓不知袁崇焕到底是忠臣还是女干臣,

    不过,这不妨碍大家争先吃他的肉。

    大家可以吃袁崇焕的肉,当然也可以吃刘雨霏的肉。

    距离王师出征的日期越来越近了,长公主的罪行还没有彻底厘清,于是广德帝下令加快通过三法司审判。

    最后,广德帝给他姐姐定的罪行共有一百零八条,刘堪下诏,将长公主凌迟处死。

    鉴于长公主远在湖广,刘堪这个凌迟处死的愿望,只能往后推移了。

    尽管叛乱如荒原野火此起彼伏,不过刘堪相信,只要彻底消灭刘雨霏——包括从肉体上消灭——对新政的反抗就会真正土崩瓦解。

    长公主是反叛的象征,或者说是叛贼的精神图腾,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广德七年十月十八日,广德帝于南京龙胜关誓师出征,此次皇帝御驾亲征,调集的军队包括各主力兵团,京畿卫戍部队,海军、空军主力,加上湖广本地驻军,总兵力超过二十万人,这也是广德帝目前能够抽调的最大兵力。

    相比第四兵团堪堪四五万人,且装备落后,火器不足,刘堪此次平叛,可谓是以狮搏兔,力求全胜。

    「各兵团将士们,今日,朕将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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