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恍然。

    合着摄政王府的眼线,不代表就是公襄霄自己的耳目。

    这种后宅之事,是云风篁的强项,这会儿不等公襄霄回答,就又说道,“其实这事儿也好办。”

    公襄霄本来想呵斥她的,可听了这话,就忍不住问“怎么个好办法?”

    “那得看世子的目的。”云风篁微微一笑,上前几步,走到公襄霄跟前,她在女子里其实算是比较高挑的了,但还是比公襄霄矮了大半个头,此刻踮起脚,才能够附耳悄言,“世子若是对大位无意,投靠陛下也好纪氏也罢,里应外合之下,纵然摄政王府元气大伤,那也都是你的,便宜不了陆王妃娘儿俩!”

    “若世子对大位有意……那,眼下还是乖乖儿在摄政王跟前温良恭俭让罢!毕竟世子年轻,争位之事,还得仰赖摄政王不是?左右令弟年幼,纵然有名师指点,这会儿也还派不上用场。能够跟摄政王上阵父子兵的,除了世子还有谁?”

    “便是骨肉至亲之间,也是日久生情。”

    “同为亲子,世子乃元配嫡出,原就高了令弟一头。”

    “若果再有陪着摄政王风里来雨里去的情分……试问他日大局定下,令弟凭什么跟你争?”

    这也不仅仅是情分,而是公襄霄若果真能一直给摄政王做左膀右臂,天长日久的,本身的势力能力也肯定出来了。

    到那时候,羽翼丰满,地位稳固,就算摄政王还是想偏袒继妃跟幼子,怕是手底下人都不会同意。

    这一点前朝某位明君就是个例子,弑杀太子胞兄,逼亲父禅位……嗯是的,因为把天下治理的不错,他最后还青史留名了。

    “……”公襄霄垂眸看她,这宫嫔比他小了两三岁,眉眼还没完全长开,靡颜腻理,望去像春日蒙蒙烟雨后枝头欲绽未绽的蓓蕾,姣美纯净。

    就好像刚刚一番诛心之语不是她说的一样。

    公襄霄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那继母,也是这样怎么看怎么娴静温雅、柔弱贤淑,从进门以来,哪怕是一手带大自己的乳母,也说不出来她有什么不好,可就是让自己跟父王渐行渐远,以至于现在几乎形同陌路。

    每次看到摄政王跟陆氏含笑逗弄公襄震时,他都觉得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像个纯粹的外人。

    他收回思绪,缓缓道,“你似乎全不在乎自己的下场?”

    “这话不对,正因为在乎自己的下场,所以才要为世子出谋划策。”云风篁正色道,“毕竟如今宫闱非是承平所在,若果老老实实做妃嫔,将来如何,只能听天由命。妾身归根到底,也是为了谋取一条生路……反正妾身因为悦妃的缘故,已经恶了陛下,这会儿不预备退路,难道日后等着悦妃处置不成?”

    公襄霄道“你本来可以不得罪悦妃的。”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云风篁摇头道,“这宫里,其他人,妾身都可以规避矛盾,唯独悦妃不成!因为其他人可以晓以利害,可以沆瀣一气,总有着化敌为友的可能。可悦妃看不得自己宫里人,纯粹是为了吃醋。这个就没办法了,毕竟妾身身为宫嫔,服侍陛下是应有之义!再者妾身又没娘家撑腰,不侍寝,怕是连份例都要被克扣……所以妾身跟悦妃这种人是没法和睦共处的。她不会体恤妾身的难处,妾身也不可能坐以待毙,那么只能一较高下,看鹿死谁手。”

    这番话她说的心平气和,不带任何怒意与激愤,却透着斩钉截铁的意味。

    “……你倒是看的明白。”公襄霄这次沉默了更久,似乎想起了什么,最后道,“那你说,本世子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

    刚才云风篁给了他两个选择,但他这会没提选择,显然要么还没想好,要么就是不欲让云风篁知道他的选择。

    云风篁所以也没追问,只道“妾身虽然一介女流,但也听说过,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因此世子最要紧的,就是效仿摄政王当年,去往边军历练,以丰满羽翼!”

    关键是公襄霄这种掌握了自己把柄还能冷不丁找上门来的债主实在让人如芒在背,能骗出帝京、远走边疆当然最好了。

    但公襄霄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哂道“看来你果然只是一介女流……当年父王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先帝驾崩的时候他压根都不知道,等接到消息匆忙返回帝京,纪氏什么都准备好了。”

    所以哪怕不少人知道孝宗皇帝压根没想过过继嗣子,只想立皇太弟……最终益王还是只能妥协成摄政王。

    公襄霄要是生母尚在,兴许还能放心出去打拼一把,但摄政王元妃早就去世了,现在王府后宅是继母当家,这继母娘家比他嫡亲外家势大,生的弟弟正是讨喜可爱的年纪,还刚刚拜了个日后可为依仗的老师,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敢离开?

    这一走怕不是将王府整个让给那娘儿俩了?

    云风篁却是摇头“先帝只是摄政王的兄长,这兄弟怎么能跟父子比?世子恐怕低估了自己在摄政王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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