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流贼,流贼来了!”

    高邮知州赵九祯刚刚起床,一名老仆就急匆匆在外叫道。

    “什么流贼?”

    赵九祯五十来岁的模样,面容清矍,颌下三缕长须,带有一股典型的儒生气质,倒是不急不忙问道。

    那老仆道:“今大清早,突然从南面涌来了一大群流贼,约有一两千之众啊,已经占据了孟城驿,恐怕不久就要攻打州城了,同知、通判、指挥使诸位大人请老爷速去城头。”

    “哦?”

    赵九祯这才神色有了些动容,向屋内道:“服侍我穿衣。”

    “是,老爷!”

    一名年近三十的妾取出官服,替赵九祯穿好,又问道:“老爷不用早饭了么?”

    “不用了!”

    赵九祯向外走去。

    “老爷,小心!”

    那妾不舍的望着赵九祯,眼眸中满是惊恐,毕竟天下虽纷乱,但江淮还算是好的,仅有的一次动荡,还是凤阳皇陵被毁,张献忠最远攻到了盱眙,不过距高邮仍远的很,而今日,贼兵突然兵临城下,她一个妇道人家哪能不惊惶?

    “休要担心,为夫去去就回!”

    赵九祯回头看了眼,便大袖一甩,迈步而去。

    出了州衙直接上轿,高邮城不是太大,轿夫一路疾行,很快就登上了南门城墙。

    “见过老刺史!”

    一众官员纷纷见礼。

    明代把知府称作太守,知州称作刺史。

    “情况如何?”

    赵九祯沉声问道。

    卫指挥使袁怀山拱手道:“来人自称中华革命军,有一两千兵力,好象运河对岸还有人马,老剌史请看,流贼正在强征民船,想必是要把对岸的人马运送过来。”

    赵九祉举目望去,虽然清晨的薄雾仍未散开,但也能大概看到约在两三里外的孟城驿上,那影影绰绰的军卒与码头区堆积如山的货物。

    “老刺史,有船开往对岸了!”

    通判从旁提醒,就见近十艘福船缓缓向着运河对岸驶去。

    赵九祯心中一阵焦急,很明显,时间拖的越久,城外的革命军实力就越强,于是问道:“我高邮有多少可战之兵?”

    袁怀山吞吞吐吐道:“按按制,卫所有兵五千六百,但是两百多年下来老刺史也是清楚的”

    赵九祯不耐打断:“本州问你,有多少可战之兵?”

    袁怀山分明没有准备,不由望向了指挥敛事何穆。

    何穆拱手道:“老父母,高邮卫下辖五所,两所位于城内,有兵近千,另三所中有两所名存实亡,并入仅存的一所,驻于城北,有兵七百左右!”

    城头一片默然,大明的军事竟松驰至此,令人痛心啊。

    赵九祯再看向城头的卫所兵,这些兵可能一辈子都没打过仗,也没什么训练,穿的破破烂烂,刀枪生锈,灰暗的眼眸望着城下,似麻木,又似事不关己。

    赵九祯心里一沉,问道:“可曾向南京、扬州与淮安求救?”

    同知道:“刚刚派出了人手。”

    赵九祯向袁怀山道:“命城外卫所兵,速抢回孟城驿,不教贼人后援渡河!”

    袁怀山有些为难,自己的兵,什么德性他是有数的,但还是派出了两人。

    赵九祯又深吸了口气,大声唤道:“贼人就在城下,不久将攻城,本州身负守土重任,自当与将士同生共死,今在此立下誓言,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还望各位与本州戮力同心,克臧国难,一俟打退贼人,本州必将为有功将士向朝庭请功!”

    这话,无比慷慨激昂,连赵九祯都被自己感动到了,却是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悠悠飘来:“老刺史,叫咱们卖命没关系,那咱们的饷呢?”

    “是啊,已经有三个月没发饷了,不给钱,又叫咱们卖命,没力气提刀枪啊!”

    “哎唷,哎唷!”

    随着呼痛声,城头有几个兵痦居然栽倒了,可不是饿的头昏眼花,手脚发软的模样?

    “放肆!”

    赵九祯大怒咆哮:“说什么混帐话?贼人就在城下,你等竟相机勒索,难道不怕军法?”

    “老刺史息怒!”

    袁怀山连忙按下暴怒的赵九祯,转回身道:“目前流贼围城,大家只能齐心守御,岂是鼓噪索饷时候?贼退之后,还怕不照发欠饷,另外按功升赏么?”

    一名大嗓门的嚷叫说:“从来朝廷和官府的话都算放屁,我们当兵的根本不信,你现在就发饷,不发饷我们一哄而散,休想我们守城,弟兄们,今日非得要老刺史发饷不可,流贼就在城下,休怕做大官儿的在咱们当兵的面前耍威风,以势压人!”

    “管他娘的,老子现在才不怕哩,他不发老子饷,老子骂几句,看他能够把老子的咬了!”

    “如今流贼大军围城,他们做大官儿的身家难保,也应该识点时务,杀杀威风,别他娘的把咱们小兵们得罪苦了,阎王无情,休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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