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将士们三五成群,围着火堆大快朵颐,那一串串的马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油滴入火中,滋啦作响。

    李信和将领们坐成一圈,见着众人的兴致都不是太高,不由问道:“大家觉得今天这仗打的如何?”

    “这”

    李胜德略一迟疑,便道:“公子,我觉得问题不小,三段式发射的衔接并不顺畅,士卒装弹开枪受环境影响很大,一些人的子弹不知打哪儿了,要是枪能稍微端平一点,闯军的伤亡还不止这些。”

    黄海也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时间不够啊,要是再有一两个月就好了。”

    李信点点头道:“黄海说的不错,这一战来的太仓促,但是就战果来看,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我们的对手是李闯的老八队,跟着李闯打了十来年的仗,屡屡躲过官军围剿,是他从米脂带出来的子弟兵。

    而今日一战,我们仅以伤亡百人的代价,消灭了他两百名子弟兵,怎么看都是一场大捷,所以大家不必气馁,目前我们的问题在于根基太浅,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我们会越来越强,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众人齐声低喝。

    李信又道:“接下来,我想谈谈未来的去向,河南陕西,遍地流寇,受朝庭重点关注,以我们这么点人手,即便能立下足,也会大小战不断,异常惨烈,想必没人愿意钻进这个旋涡,四川则是张献忠的自留地,我们若入川,必与张献忠冲突,大别山区又被革左四营盘踞,而江南,地方势力盘根错结,我们这千多人过了江,连个水花都响不起来,那么,天下之大,何处可去?”

    众人纷纷眉头一皱,这是最揪心的问题,关键现在已经不是崇祯初年了,经过十几年的闹腾,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罗汝才与革左四营各自占踞一块地盘,而山东直隶哪怕不顾朝庭,也将直面建虏的威胁,江南则如李信所说,地方大族的力量太强,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之祸。

    红娘子转回头,催促道:“李公子,想必你已有了计较,直说便是。”

    李兰芝却是忍不住插话道:“其实你若是肯放了我和我娘,我们可以替你向父帅说情,父帅心胸宽广,你再做出诚心投效的保证,说不定就与你冰释前嫌了。”

    李信目含威胁的看了过去:“李兰芝,你在挑恤我是不是?想和我入洞房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脚!”

    “你”

    李兰芝气的小脸通红,但是不敢说话了。

    众将均是忍俊不止,孙荻更是嘀咕道:“公子,小女子真为您的眼光不值,您怎会看上这么个丑丫头,还野,没有教养。”

    “你说谁?”

    李兰芝愤怒的咆哮。

    “哼!”

    孙荻哼了一声,眼睛斜瞥半空,那意思是,我说谁谁还不明白啊。

    “够了!”

    周氏连忙把孙荻往后拖了拖。

    “李兰芝,不要干扰我,否则我视你为挑恤!”

    李信挥了挥手,便道:“我欲取下扬州,大家以为如何?”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

    邢三立刻道:“公子,扬州乃漕运重地,朝庭养着数十万漕丁,且当地的盐商大户哪个没有几百上千家丁,您要慎重啊!”

    李信正色道:“三叔先听我给大家分析,首先,我们谈谈漕丁的问题,漕运总督驻节南直隶淮安府,兼庐凤巡抚,直辖凤阳、淮安、扬州与庐州四府、及徐州、和州、滁州三州,下辖卫漕兵丁两万余人,另有漕标七营,兵额近四千。

    乍一看,实力在我十倍以上,可是大家别忘了,淮扬腹地,自靖难以来,两百年没有打过仗,这群老爷兵能有什么战斗力?更何况朝庭戍军缺额严重,他名义上有三万军,实际上能凑出两万就不错了,而且分驻各地,即使来,也是一批批来,他来一批,我们打一批,借此壮大自己的力量。”

    黄海问道:“公子,您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淮扬腹地关系朝庭的命脉,朝庭岂能不派军来剿?”

    李信笑着摆了摆手:“朝庭的大敌是李自成、张献忠与建虏,抽调任何一方,都会导致局面直接崩溃,因此必然会下诏漕运总督剿我,而现任漕运总督是史可法,此人我倒是了解些,虽忌恶如仇,一身风骨令人钦佩,却是个食古不化的腐儒,对军事一窍不通,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李信若是在他手上吃了败仗,还不如抹脖子自尽。

    至于扬州盐商的问题,我已有腹案,扬州以北一百五十里是高邮州,背靠两千里高邮湖,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仅高邮一卫屯驻,我们先取高邮,吸引史可法来攻,只要打个两三场胜仗,就足以壮大自己。

    而扬州盐商虽看上去实力不弱,但他内部又分为晋商与徽商,彼此视为仇寇,只要我们不切断漕运,也不主动去撩拨他,我实在想不出他有犯我的理由,我们可以据高邮安心发展,有了足够实力,再去攻打扬州,抄他盐商的家,到时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过江取下南京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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