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无论如何,决不许魔教教主死灰复燃。”

    尽管因为舆论管控需要,名门大派的掌门人默契地对魔教教主真相缄口不言,他们私下里谈起魔教教主时,却忍不住啧啧感慨:“炐朝立国以来,真正高手只有两位。第一位是辅助炐朝太祖开国的玄岳派创始人,第二位便是杀人无须第二招的魔教教主。”

    万事万物,都抵挡不住时间的冲刷。

    魔教教主逝世一百二十年后,袁真清等掌门对魔教教主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淡了。

    袁真清的师祖,亲身经历过魔教教主掀起的武林浩劫,谈起魔教教主时曾忍不住露出让袁真清一辈子无法释怀的恐惧。可没有根基的恐惧终难持久,等袁真清这一辈老人陆续凋亡,等新一届把魔教教主真相当成笑话听时,魔教教主真相估计只能留在某些真假难辨的武林掌故纸堆里。

    袁真清甚至都快忘记了一代代掌门秘密传承魔教教主真相的陈旧门规。

    可袁真清等掌门万万没有想到,在他白发苍苍半只脚入土时,魔教教主余孽突然间死灰复燃了。一品堂诡辞取信炐朝皇帝,复原了恐怖的五轮脑蛊丹,眼见就要掀起一场武林浩劫;红娘娘在延州统御百鬼,闯出石峁鬼母绰号,眼见就要遮蔽人间日月;贺路千这位横行应京济州两地的凶魔,也在翠海县创办空狱门,与一品堂勾搭不清。

    师祖谈及魔教教主的本能恐惧画面,瞬间在袁真清记忆中苏醒。

    门阀江湖对一品堂勾搭炐朝皇帝的激烈反应,门阀江湖对贺路千和萧红雨的恶意渲染,除了分权与集权的核心利益矛盾,袁真清等门阀江湖领袖对魔教余孽复苏的担忧也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袁真清和桑兴清之所以亲自赶赴翠海县镇压贺路千,亦是想试着把魔教余孽隐患扼杀在婴儿状态。

    对魔教余孽死灰复燃异常警戒的袁真清,此时却陡然言之凿凿地说贺路千与魔教余孽无关。桑兴清下意识疑惑追问:“你确定?”

    袁真清点头:“确定了。”

    桑兴清:“真的不是因为贺路千已经无法扼杀?”

    袁真清摇头:“我走访了许多村寨,被贺路千抄家灭族的文武大户,核心原因皆是他们抗税或者拒绝把粮食卖给空狱门,而非纯粹因为他们地多、钱多。而且,抄家灭族之后,只有部分田地原封不动还给少数佃农以收揽人心,最少十分之九的田产,都摇身一变,成了空狱门的私产。”

    “贺路千抄家灭族,与红娘娘的抄家灭族是两回事,与昔年魔教教主的抄没家产也是两回事。贺路千的斩日刀和斩日刀法,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反观一品堂和西魔红娘娘,前者复原了魔教教主的五轮脑蛊丹,肆意傀儡控制江湖豪侠;后者学会了魔教教主的御鬼秘术,无视纲常,在人间聚集群鬼。他们还继承了魔教教主的疯疯癫癫,无缘由敌视所有文武大户——这两人,才是真正的魔教余孽。”

    说到这里,袁真清突然满脸严肃地提议:“老友,你也收些徒弟吧。”

    桑兴清:“嗯?”

    袁真清:“驱鬼秘术、五轮脑蛊丹、斩日刀法等魔教教主遗物,突然集中出现,必定有其缘由。我猜,某些魔教余孽十有八九看衰炐朝末年气象,想趁着改朝换代混乱有所作为。”

    “魔教教主昔年聚集群鬼遮蔽日月,又以五轮脑蛊丹奴役群侠,不知害死了多少义士、信士。我岳山派祖师、你师父的师父,当年不惜断绝传承,不惜同归于尽,好不容易才把魔教教主的滔天魔气压了下去。咱们这些不肖子孙,岂能辜负先辈们的努力?”

    “即使赌上自己的性命,我们也不能让魔教复生啊。”

    “可是,你我都老了。”

    “我们连年纪轻轻的贺路千都打不过,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魔教大乱?”

    “不如收些弟子,精心培养,把希望传给他们,把希望寄托给他们。”

    父母未能完成的愿望,常常寄望子女去实现。

    袁真清此时就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渴盼精心培养一批杰出弟子,能够代替年迈的他,迎战死灰复燃的魔教余孽。

    桑兴清却有桑兴清的烦恼,犹豫半晌,终究没有给出肯定答案:“我考虑考虑吧。”

    于是,袁真清和桑兴清满脸惆怅地离开北疃镇。

    而此时此刻,距离北疃镇不远的翠海县城,则因为贺路千携《北疃协约》归来,变成空狱门弟子欢呼、庆祝胜利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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